扬眸瞧了卓靖一会,遂沉下眼帘只听得谢瑶光喟叹一声,“不必带回来让人仔细跟着他们就行,全他们的兄妹之情吧。”
“喏。”
待谢瑶光小睡一会起来后,已是日落月升时分。从暖阁凭眺,四周街坊无一家不是明灯高悬。喧天的爆竹声从巷头响至巷尾,花纸满地不说,只要一抬头就能瞧见烟花于夜幕中绚烂绽放之景。
忆起往昔,已是很久没有见过京城除夕的景致除却灯火满城以外,于其他地方一样家家户户皆是围炉守岁赏雪,十分热闹。
但偏偏不知怎么了,谢瑶光竟然有些怀念这样的日子。
眼下是阖家团聚的好时候,而且又不是上元灯节,整个大街上都是冷冷清清的,基本上见不到行人。只能隐约听到巷里坊间传来孩童小心翼翼点燃烟花,炮竹而后又躲在门后看着他们窜上天抑或绽放时发出的欢笑声。
只是有人欢喜也会有人愁,对于薛家来说今日可不是什么好日子。一大清早就接到了薛文渊从海州派人快马送来的急信,阖府上下原以为是报喜的书信,哪里会知道竟然是来传薛文翰死讯的。
按照规定薛文翰应当是流放黔州但是经过寿王上下疏通还不容易才把人塞到了海州境内,如今人不明不白的死在海州,薛家为了不引起旁人怀疑不敢发丧也不敢哭嚎。是以阖府上下只能坐在前厅叹气,忍着眼泪不敢哭嚎,唯恐惊动了旁人。
府外是喧天的爆竹声,可府内只能听见烛火燃烧时的噼啪声和一声比一声痛苦的哀叹声。
“当初若非是你要将文翰赶出家门他怎么会在那地方打死人。是你信誓旦旦跟我说会保证他的安全,可如今他居然叫人杀了。尸首还不能回归薛家安葬”薛夫人一边哭嚎一边胡乱在薛梓澹身上捶打起来,悲愤之下抄起茶盏就往薛梓澹身上砸。
与薛夫人不同,薛梓澹并没有特别悲伤从接到消息起就一言不发。这会子不仅挨着打还被泼了一身冷茶,不免动怒拍桌吼道:“怨我是你将那不孝子溺爱成那个样子的,成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别以为我不知道赶他出家门的时候是你偷偷拿银子接济他,要不是你他怎么会去金谷园胡闹。”
“你怎么还怨起我来了若不是你平日只知道夸赞文渊,文翰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薛夫人说着忍不住掩面而泣,“我那苦命的孩子怎么就这样死在了外面,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他。”
此话一落屋内众人都抽抽搭搭的哭泣起来,看着满屋子的人薛梓澹越发觉得头疼。在长子寄来的书信里还有一封给他一人的书信,信上内容言简意赅。杀死薛文翰的不是别人正是寿王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姜怀信。第一眼看到信上名字的时候,薛梓澹愕然许久方才回过神来。他实在想不明白寿王为何要杀薛文翰。
“你怎么不说话了。文渊可有查出来是什么人杀了文翰。”见薛梓澹半天不说话,薛夫人忍不住伸手推了薛梓澹一把。
陡然间被一把推醒的薛梓澹,拍案而起不瞒地瞪了眼薛夫人怒斥道:“哭什么哭,人都死了你还能把他救活不成。眼下哭成这个样子是想惹得人尽皆知,好害死所有人你才满意不成。”
“你”
“行了都闭嘴,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我会寻个时机去找寿王殿下禀告此事的。府上不允许任何人谈论此事,该守岁拜年的都去。”言尽,薛梓澹皱眉拂袖而去,靴子踏上那摊碎瓷的时候发出咯咯的响声,如同利刃一般扎扎实实地刺入薛夫人内心。
秘不发丧,也不准祭祀。尽管知道丈夫为何要如此可是薛夫人还是觉得心中郁愤难平,以及儿子音容笑貌不免心头一梗。两眼一黑抽搐一会后竟然昏死过去,她这突然一倒原本就乱成一锅粥的薛家瞬时变得人仰马翻,忙着去请大夫又忙着去抓药。
此刻谢宅上下已是热闹一团,谢瑶光一身绯色襦裙拥着雪白狐裘,立于庭下抬头看着漫天烟火唇际不禁浮起笑意。
“小姐,菜已经马上齐。您可以先进来坐着。云公子派人来传信他约莫一个时辰后就能来府上。”青鸾将手中袖炉递给谢瑶光后,扶着她缓步踏入正厅。
今日情景与中秋那日差不多除却少了一个谢二公子以外还是那些人,当然这里面多加了一个风离湮。到底也是江湖中人彼此间没那么多顾忌。这才来了几日风离湮便和谢宅的护卫已经熟识。一群人闹做一团,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开宴吧。”谢瑶光莞尔一笑,取下狐裘盖在膝头,“今日除夕,大家都不必拘礼。”
话音才落,厅上众人齐声应好。
按照习惯这样的日子理应向上位者敬酒祝福,不过因为谢瑶光这几月身体都不太好而且又有卓靖在一旁盯着,饶是再怎么不让他们拘礼也没人敢去敬谢瑶光的酒。当然谢瑶光的酒也换做了茶水,就连她桌上的菜肴也是滋补养生为主的。
“我觉得自打主上来了京城就出落的越发美丽”华鸾眼中含笑瞧着谢瑶光扬唇赞道。
“听你的意思是主上从前就不好看”睨了华鸾一眸后,白露抬袖掩面而笑,“要我说啊还是这江南水土养人,主上来这本就是为了养病。又无杂事傍身自然越发好看起来”
接过话茬的是惊蛰,见他不知从何处拿来把折扇出来于案上一拍,“你们俩是鹦鹉么这般饶舌。人家不是都说咱们家主上是天上仙女下凡。既然是仙女能不生得好看么”
“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