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幽对于朱皇子一直是怀着戒备的。
虽然他看着玩世不恭,但到底如何却并不是表面那般。
这个人,像是一只黑夜中的鹰,黑色瞳孔中的光,从来都是一闪而逝,但就是这一闪而逝,也能置人于死地。
这只鹰已经张开爪子了。
“王茂清,清河县人,47岁,患有痨症,杀三人,与死者金橘交好,常年居住画琵楼,靠着卖画为生,之所以要杀死金橘与阿东,都是因为……”说道这里他盯着一脸苍白色的画师,“你自己说?”
“咳咳咳……”王茂清脸色苍白,他手指骨节毕现,看着很是衰老模样。
不过是47的人。
“我为了治病。”他有些无力道。“我只是想取一些血。”
原来王茂清患了眼中的痨病,一日一日加重,他族里有人曾得过,说是有种偏方可以治好——人血。
“阿东他不正常,又喜欢抽大烟,成天不回家,金橘是妓女,不会有人关心,所以我想他们就算是死了也是没关系的。”王茂清看一眼呆立的二狗子,也就是自己给他取名的林檀,眼中有了泪花。
“我一世孤独,无儿无女,这个孩子我很喜欢,所以认为义子,我想再活一些日子,所以杀了那些人,只求能够把毕生所学教授出去,也死而无憾了。”
“你放屁!”他颤抖的话语被打断,却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的眼中有一般人没有的纯净,所以他想活长一些,看着他。
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他想守护。
“你说他们没有人关心,就可以去死吗?”二狗子发怒起来完全不像个孩子,其实他也不是孩子了,常年的辛苦让他的手臂比同年纪的孩子都要粗一些,能够扛起两桶水。
“我从小就被丢了。和野狗抢东西吃,和野猫比赛捉鱼,我只是想活着,你知道越是不被关心的越是想活着吗?”二狗子将写好的林檀两个字撕破。“义父。”
他喊了一声。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他又回头对着林晓幽道。“夫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画阿东吗?因为我和他很熟悉,但是我不敢说,我怕,他是那样的人……”说着他跪下去。“可是我错了,我要说的。阿东虽然喜欢穿女子衣服,但是他是个好人,他不被人喜欢,我也不被人喜欢,我刚刚到义庄的时候是很害怕的,都是死人……我很害怕的,我不敢。”
林晓幽皱起眉头,这个孩子,到底是自己忽略了,他不是不害怕的。
“所以那个时候阿东来陪我。他说他一直住在这里的,可是后来他不见了,我就认识了小果子。”
看着边上那个怯生生眼神与毛茸茸的脑袋,原来小跟班叫做小果子啊。
这个孩子。
代替吗?
林晓幽垂下眼帘:“所以,你其实一直是很孤独的。”
所以他一直是害怕的,自己却以为这个孩子因为其独特而那样放心,对不起,对不起,她在心里一遍一遍说,抱住二狗子的脑袋。
能够感受到身子的微微颤抖。
“噗……”一口鲜血从王茂清的口中吐出来。像是一朵妖冶的血莲绽放,带了绝望味道,淡淡的居然有些好闻。
周围人衣袍都被染上几点,像是朱砂。
……
“畏罪自杀。”朱净澄干净利索地下定论。然后道。“拉出去埋了,这个案子结束了。”
“不。”林晓幽上前,拱手道。“这个案子没有结束。”
朱净澄眼眸一转,盯着林晓幽看了一眼。“凶手自己认罪,还有人证,你说。还有什么没有结束,你是想浪费我的时间吗?”
虽然他平素看起来对都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现在的眼神绝对是利刃。
能杀人的。
林晓幽打了一个寒战,但依旧道。“王茂清说,‘我想再活一些日子,所以杀了那些人’,他说的是那些,而不是那两个,也就是说,也许,死者不止金橘与阿东两个,也许是三个、四个、五个……”
“……”朱净澄沉默了,半晌道。“也许,他只是口误。”
“不!”林晓幽道。“王茂清说他之所以会杀人,是因为有人告诉他,人血可以治病,也就是说,另外还有人得了这个病,而且那个人对于这种秘方也是深信不疑,加上‘他们’,也许还会有人死去。”
朱净澄摇头:“并未出现死者。”
林晓幽坚持:“会,一定会。”
“你想犯上!”朱净澄一边的护卫很不高兴,长剑拔出,寒光一闪。
“不。”朱净澄拦住,道。“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意思,我想,我们可能要走一趟了。”
林晓幽有些不明白,但是朱净澄掏出一张纸却是让她大吃一惊,这是一张草黄色的纸,不像是中原地区出产的宣纸。
上面用十分潦草的字迹写着:“九月初九,为巫山见,上高水远,谋定思动,九九血魔,大业将成。”
那字迹刚劲有力,林晓幽居然感到一丝丝寒意爬上背脊。
“这是。”
“是我在画琵楼里面得到的线索,是王茂清在一次不经意的时候留下的,至于是哪个姑娘,我不能说……”说完他嘴角翘起来很有些俏皮的意思。“说真的,这么有趣儿的事情,我都想去找皇姐了,皇姐也是闷的慌。”
“九月初九,为巫山见,上高水远,谋定思动,九九血魔,大业将成。”林晓幽默默念了一遍,感觉有什么东西涌上心头,却又无法成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