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贵看见段美美和徐咏之从石室里终于出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里面是什么机关,解了这么久?”她尝试着去问两个人,却发现徐咏之面色尴尬。
“别提了羞杀人了。”徐咏之说。
他把手伸出来,一把小小的石钥匙放在小贵手里。
“转它!”
小贵摸到转盘上,正好有个钥匙孔,钥匙放进去,轻轻转动,机关发动,那石门就又转动了起来。
像是一个旋转的门,每次转动都会进入一个不同的石屋。
这次的屋子没有前一个那么血腥肃杀,里面的光线蓝蓝的,显得有点阴恻恻的。
“这次小贵陪公子去吧,我在这里……”段美美说。
徐咏之给了她一个拥抱,和小贵一起进走进了这间石屋。
小贵伸手悄悄去握徐咏之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冰冷冷,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似乎不愿意多说。
这个石屋比前一个要小得多,简直就像是一间单人牢房。
一个头戴软角襆头、五十多岁的男子坐在一个矮矮的小板凳上,愁眉苦脸。
“如之奈何?”
“如之奈何呀!”
“大叔,你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吗?”小贵见他五脊六兽的样子,非常好奇地问。
“我爸爸最近有点不开心。”这个男子说。
“那您是相当幸福了呀,人到五十还有老父亲在堂,老爷子今年高寿了?”
“三十七啦!”
“等等,你们家这个辈分是怎么算的?”小贵赶紧拦住他。
“不是亲爹,是干爹呀,这是唐末,哪有人没有干爹,又有谁不是别人的干儿子呢?”幞头大叔居然居然气哼哼、理直气壮地瞪了她一眼。
这倒是,徐咏之也不能免俗,认过一个丐帮帮主的干爹,但是认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人当爹,未免也太羞耻了一点吧。
“您真的开口叫爹吗?”小贵不太相信地问。
“当然了,逢年过节,都有礼物相送,下雨的时候,就想父亲冷不冷,下雪的时候就想父亲的膝盖疼不疼,风大的时候就想想父亲的房子结实不结实——啊,真正投入了一段父子关系,你才会发现孝顺一个人原来可以这么开心!”
“你父亲对你好么?”小贵忍不住问。
“也很好啊。”大叔回答道。
“他给你什么了?东京的朱雀门外一套四合院吗?”小贵也是带上了几分挖苦。
“不,比这个大。”大叔的眼光当中突然露出狡黠的神色。
“他给我的,是东京城最好的房子,那个煌煌其色的宫城!”
小贵看看徐咏之,小声说道:“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傻子?”徐咏之对小贵说,“这次你可说错了,这是残唐五代最聪明的人,这个人就是后晋的高祖,石敬瑭。”
“哦哦哦!你就是那个把燕云十六州卖给了契丹人的大汉奸卖国贼石敬瑭!”小贵喊了出来。
石敬瑭看看小贵。
“你的话很奇怪,首先,朕的祖上是粟特人,朕在沙陀军队当中长大,无论哪个角度来看,说朕是汉奸,你不觉得你们汉人很可笑吗?”
小贵听完,竟然觉得无法反驳。
“再一点啊,我当时被逼起兵,被唐军困在了太原,想活下来都已经用尽全力了,这个时候我求助于我的父亲,契丹大汗,帮我打到汴梁,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安史之乱之后,大唐也是靠了吐蕃回纥的军队才收复了长安。你们跟一个马上要死掉的人谈民族大义,你们的逻辑,真是奇怪啊。”
“你想说什么呢?”徐咏之看着石敬瑭。
“很简单,人要能屈能伸,有的时候当儿子并不丢人,我儿子为什么最后丢人了,就是因为他没有好好孝顺契丹大汗,如果认真当孙子,那还会丢了皇帝位吗?”石敬瑭说。
“好了,这位陛下,您的王朝已经覆灭了几十年了,今天有人唤你前来,应该是给了你一把钥匙吧。”徐咏之赶紧逃开这场关于家国父子的辩论。
“是,但是朕不能给你。”石敬瑭一脸赖皮。
“你是要我跟你抢吗?”徐咏之拿着剑嚷着。
石敬瑭看看徐咏之:“剑倒是好剑……人……嘿嘿!”
“你说什么啊!”小贵说,“你这个卖国贼还好意思说别人不好!”
“你们得讲道理吧,这钥匙是我的不是?”
“……”
“我的钥匙,我好好跟你们说话,你们还吓唬我,小伙汁我看你还读过书吧,读书人能这样欺负人吗?”石敬瑭絮絮叨叨地说。
小贵手里捏着剑,悄悄对徐咏之低声说。
“一个人如果死了几十年,他是什么人?”
“我想,可能是死人。”
“死人可能再被杀掉吗?”
“应该不会了。”
“所以我们浪费什么时间,直接把他捅趴下,拿了钥匙就走吧,不算杀人。”小贵说。
没想到石敬瑭还在那里讲道理。
“乱世几十年啊,坏人越来越多,我活着活到五十一,又死了十八年,也七十岁的人了,看着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姑娘,就嚷着要攮死老汉,抢老汉的东西……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
“还有人做坏事还给自己找理由,他是死人,杀了死人应该不违背规则吧,我要跟你说的是,大错特错,我们之所以不杀人,不是因为人有呼吸心跳,而是人能想事情、讲道理、有七情六欲,你们捅死我不要紧,天天一躺下就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