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祥殿。
永琰心中闷气,看谁都不顺眼。连门外一向弹琵琶的丫鬟都嫌聒噪。
瑚筝看了一眼四宝,“爷怎么了?”
四宝擦了下额间虚汗,“吃了婳福晋的闭门羹,能顺气吗?”
众人不敢再惹怒永琰,都谨慎着做事。
这都快就寝了,王爷也不说去哪苑,想来是心里憋闷,就在宁祥殿睡下了。
“瑚筝姑姑,还得劳烦你了。”四宝端了一碗养心茶。
瑚筝点了点头,其余人就退下了。
“爷,喝杯茶。”瑚筝微微打开茶盖,撇了下蕴起的浮末,让那茶汤的清香能够飘出来。
永琰什么也没说,接了茶,啜了一口。
“爷,奴婢去查了戈雅福晋的所有近侍,也去了婳福晋娘家、完颜府与和府,能够确定戈雅福晋说的那话不是真的。”瑚筝轻巧巧的说,永琰却觉心中晃动。
“想必是戈雅福晋为了报复婳福晋才编造的事情。”瑚筝轻描淡写的道出,眼睛始终没离开手中的事情。
这个戈雅!
刚刚的闷气也因为一点点对璟婳的怀疑瘪了不少。
“这茶怎么这么苦?”永琰“啪”的一下放了下茶,那茶汤都洒了出来。
瑚筝不疾不徐的,垂着眸子,收拾茶汤浸染的地方,“爷觉得茶苦,自然换一杯就是。若是口苦,恐怕还是要请太医的。”
“现在你的胆子越发的大了。”永琰被她噎了一句,心有不爽。
瑚筝诚然跪下,“奴婢只是担心爷的身子,口无遮拦,实在该罚。”
说着,瑚筝就要退出,永琰却唤她站住,“将功赎罪,就在这守夜吧。”
“是。”
瑚筝等到伺候永琰睡着,看着他的脸庞,心里幽幽而动,王爷什么时候不再口是心非呢。
朗慧苑的人,此时,比任何人都要难以入眠。
朗娟悠悠醒来的时候,还感觉有些天旋地转。
“主子,您醒了?”流萤拿着蒲扇,怕主子热,和兰心一替一会扇。
“福晋无碍了,只是一时郁结于心罢了。”吴恙说道。
朗娟感觉整个身子都是软的,没有力气,“绣檀呢?”
流萤就不能听谁提起绣檀,眼泪登时就在眼眶打转:“主子,绣檀姑姑,她——她现在被押入地牢了,明日——”
朗娟猜也能猜得到,“绣檀怎么这般糊涂~~”
她多得是为绣檀伤心,毕竟绣檀侍奉了她那么多年。
“是啊,奴婢也没想到,姑姑这是为了什么啊?”流萤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
兰心伺候一旁,只看只听。
“她是想为二阿哥筹谋,只是,这些年,她太着急了……”朗娟是高高在上的福晋,这些腌臜事,她自是不用知道的,可是,王府里一连几个孩子出事,她又岂会没有怀疑,只是,她不敢问,也不愿问。
如今,绣檀出事,便在没有人去替她挡这些牛鬼蛇神了。
一切,只能自己承担了……
“流萤,你去府外西林觉罗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绣檀那不成事的弟弟还是要帮衬,不过,别做的太明显。”朗娟吩咐完,就让兰心扶着下地了。
流萤走后,朗娟一改往日柔弱不欲争锋的样子,对兰心说道:“你跟了我多年,虽不如绣檀流萤亲近,也是这王府里我信任的丫头了。如今,绣檀出事,流萤心性不够老练,你就多做些事吧。”
兰心面上欢喜,“谢福晋主子栽培!奴婢定好好伺候主子!”心里却不由得咯噔一下,她曾经还担心福晋是个不懂得经营关系的人,怕主子受了欺负。可眼下再看,主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让她有些捉摸不定心思……
夜色四合,悲欢离合也都隐了踪影,惶惶若若,沉入人心。
朗娟卸去了珠饰珐琅,此刻长发垂下,一片素净。
绣檀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再无翻盘的可能。只是,这以后要如何立足呢,王爷在护她,她自然比谁都清楚,哪怕是喜爱的璟婳没了孩子都在护她,这份心她记得。
可是,她真的很疲惫,她爱王爷,爱到深入骨髓,正是如此,朗娟一直以王爷为重,不管大事小情,从来没有让王爷操过心。
一晃眼,她们整整成亲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她习惯了自己温良贤淑,习惯了以永琰为主心骨,也习惯了绣檀的“操劳”。
经此一事,恐怕王爷自是认定她心有嫉妒,心狠手辣吧。
朗娟不能再想,越想头疼的越发厉害,现在吃的宁神丸都不大有用了,不免心有余悸,不知道自己还能撑着这样的身子到何时……
越是想到以后的危险重重,朗娟越发对揭发此事的璟婳和那不知死活的彩云恨起来。既然她们让她过不好,那就休怪她不讲情面了,说破了大天,她还是这嘉亲王府里的嫡福晋,是她钮祜禄璟婳企及不到的地位!
若说此事坐收渔翁之利的应该是首推惠苒了。
虽然对璟婳说时机不对,不过,眼下自然没有更好的机会了。如果不趁着进宫之前确认自己的地位,只怕她刘佳惠苒终会沦为尘埃。
“主子,还是您懂得把握机会,说起来,这事情还要感谢彩云呢。”斐然心里由衷的佩服主子的筹谋。
“彩云?她也配!不过是保命的墙头草罢了,迟早她会成为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惠苒早就盘算过了,彩云既然有把柄在她手中,心里定是不会服气,都说小人难防,她还真要想想办法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