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怀里很温暖。
宁樱安安静静地趴在四阿哥胸前,忽然像小狗狗一样,在黑暗中轻轻吸了吸鼻子。
唔,四葫芦身上的香味总是这么好闻……
半点没有脂粉气,只有沉水香,纯粹的君子香——悠远连绵,从容典雅,带着矜冷淡漠的距离感。
就和初见他时,给人的感觉一样。
反正熄了灯火——她有点肆无忌惮地抬头打量着四阿哥的侧脸。
虽然四阿哥时常沉着脸——他沉着脸的时候也很严肃。
但毕竟他还是个不到弱冠的少年,此时鼻梁高挺,嘴唇紧紧抿着,倒有一种少年郎强作老成的可爱。
四阿哥有所察觉,低下头,深幽的目光和宁樱的视线正好对上。
他的唇角微微翘起,手指顺着她的腰线轻轻划了划,眼底的情绪晃了晃,微微低头,声音有点哑地问她:“……看什么?”
宁樱:嘤!(\)!!偷看四葫芦被发现啦!
碎觉!碎觉!
她倏地一下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闭紧了眼睛。
听说沉水香是有安神助眠的效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宁樱这么想着,不一会儿果然觉得浓浓睡意袭来。
她不知不觉沉入了梦乡。
……
天光还正朦胧之时,四阿哥已经醒了。
睁开眼之后,他转头看去。
身边人还在沉睡之中。
她微微蜷着身体,因为脸蛋贴着枕头,双颊还被挤出了一点点可爱的婴儿肥,白皙的肤色下透着熟睡的潮红,让人莫名想到小宝宝睡觉的模样。
就……乖得不得了。
四阿哥看了一瞬,视线微微向下移,就看见宁樱一只小拳头还轻轻团着,扯着他半边袖子,食指上淡红色的伤痕正好露在外面。
四阿哥心里莫名软了一瞬,动作也放轻了一些,想将袖子慢慢从宁樱手心里扯出来。
他才扯了一半,宁樱就不乐意了。
她在梦中微微握紧了小拳头,闭眼皱眉向枕头旁边蹭了蹭,嘴里低低地嘟囔了一句。
四阿哥开始没听清,仔细听了几句才弄明白——原来她在哼哼唧唧地说梦话呢!
“别动我的漏勺……你们小心让开哦,这个下锅会炸的……”
四阿哥有点啼笑皆非:得,这傻姑娘梦里还在琢磨做菜呢!
什么下锅会炸……难道她还在做昨天的炸马铃薯条吗?
他忍着笑坐起来,想把衣角继续抽出来。
结果宁樱把手里的衣角攥得更紧了——她显然是把这当成漏勺了,在梦里愤愤地嘟囔道:“别拿我的漏勺!”
四阿哥紧紧抿住嘴唇,微微眯了眯眼,就见宁樱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然后她就跟抱枕头一样,惬意地依偎过来,抱住他的腰,脸枕在他大腿上……继续呼呼大睡了。
宁樱:(这是什么操作!
从来没,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他眼皮一撩,准备伸手拍一拍宁樱的脸颊。
然而这只手才伸到半空就停住了。
随后,他掀起了床帐,低声唤了婢女进来侍候。
……
穿戴洗漱好之后,四阿哥回头看了一眼低垂的床帐帘幕,想了想,示意婢女不要叫起宁樱。
他出了里屋,到外间用早膳。
早膳还是花团锦簇的一桌。
糕点从甜到咸都有,白芝麻、黑芝麻、酥糖、红糖,酥皮脆脆地落在碟子里。
肉馅的包子也不少,羊肉、猪肉、包子都有,夹着小笼屉的竹香,油都从包子皮褶里流出来了。
每道膳点的样式都很精致。
口味也和宫里一样——从内到外透着一份精致的拘谨。
四阿哥沉默地提起筷子——这么多年,其实他早就吃不出太多新鲜滋味了。
苏培盛在旁边侍候,先亲手给四阿哥盛了一碗江米粥——粥是滚烫的,膳房半夜里开始熬,熬到上桌前一刻才从锅里盛出来。
碗却是在冰凉的冷水盏里拿出来的。
冷热相激,碗沿上立即就凝上了一层水汽珠子。
江米粥口味很清淡,四阿哥尝了一口。
侍膳太监一样样地将配粥小菜送过来。
一共八样,装在葫芦花碟子里,一种味道是一个格子。
内庭膳房,多年如此。
阿哥所也一样——这味道顺序,四阿哥都快能背出来了。
他就着小菜,慢慢地喝了一碗粥下去。
喝到最后一口的时候,他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昨天晚上宁樱捧出来的那一小碟“红酱”。
眼看着出府的时辰也差不多到了,四阿哥站起身往门口走,刚要迈脚下台阶,却忽然想到了一事。
他转头问苏培的地图怎么样了?”
苏培盛一震。
他是伺候阿哥久了的——虽然四阿哥看似只是平常一问,但是苏培盛听话听音,立即就读出了四阿哥话语中隐隐的责备之意。
嫌他做事拖拉呢!
苏培盛哧溜跪下来了:“地图昨儿奴才已经又催着那边了——最迟明日晚上一定能呈上来!”
他说完了,就抬眼惴惴。
最近府里有几处改建,包括后院李侧福晋住处旁边的一处空置——四阿哥的意,以后供后院里的孩子们用。
虽说现在还只有两位小姑娘,但是毕竟李侧福晋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不是?
再说了,四阿哥还如此年轻,往后总是要有小阿哥的。
苏培盛一,心里就直骂娘——这能怪他吗?
这不能!
都是工匠们动作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