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顿冷嘲热讽,直将妇人气得双目通红。
不过看在外人眼里,自然只当是妇人还是为家主的过世而伤心不已,又为嫡女所欺之故。
“你这人,好生无礼”乌氏康手指张苍,愤愤然出声。
母亲受了气,当儿子的自然不能当做等闲视之,“若是母亲没有资格,你又是何人,竟敢在亡父的灵堂前大放厥词,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早等着你问这个了。
张苍抖了抖身上专门赶制的上好袍服,装x一笑,“我就是张苍。”
然而从乌氏康的茫然神色中,张苍明白对方并不知道自己。
这让张苍多少有些尴尬。
然后就是生气。
连我堂堂太子殿前第一二三号谋主的大名都没听过,果然只能说是无知蛮子了。
还是乌氏倮为他解了围,“这位,便是扶苏太子座前谋主,张苍张御史。”
张苍这个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御史这样的官位在乌氏这样的大家族面前也称不上什么官,但跟太子牵扯上,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听到这里,乌氏康母子心下就是一紧。
怕什么来什么。
母子二人最担心的,就是乌氏倮曾经与长公子如今是太子的扶苏曾有过数面之缘,乌氏倮还曾成功送出一匹良驹给予太子,深得喜爱。
更有甚者,还有传言说两人曾有过姐弟相称。
当然,妇人是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的。
但如今太子不是应该将全部心神都放到与匈奴的和谈上吗怎么会有精力照管到自家的家事
太子都这么闲的吗
她所不知道的是,扶苏的确将整副心神都放到了匈奴和谈,以及还没有公开的伐赵战事,然而乌氏倮恰恰好就是他对匈奴战略中的重要一环。
果然,张苍表明身份之后,立即就转向了乌氏家主的灵枢前,恭敬行了一礼,“苍,谨代表太子,致上沉痛悼念。”
然后转向灵枢旁的乌氏家人又行了一礼,“还请节哀顺变。”
家属自是各自答礼。
乌氏倮紧握拳头,心中直说太子这个弟弟没白认。
你不是说要一份体面吗
太子亲自派人送上悼念,这才是体面
而这份体面,是我乌氏倮挣来的
见礼完毕之后,张苍又从怀中摸出了一只锦盒,递给了乌氏倮,“太子说他政事冗繁,不能前来,甚为遗憾,只能让苍略表哀思。不过这封信乃是太子亲笔所书,还请姑娘收下。”
乌氏倮颤抖着双手接过锦盒,躬身下拜,激动得喉头哽咽,“请代为转告殿下,太子厚恩,乌氏绝不敢或忘”
“言重了,言重了。”张苍一边赶紧扶起乌氏倮,一边连连说着谦让的话,“太子说了,他既然曾与姑娘姐弟相称,那乌氏家主便也是长辈一样,这都是当做的。”
乌氏倮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今日被庶弟母子堵住灵道的委屈,被周围不明事理的同族围攻的委屈,此时一下子齐齐涌上心头,让一向比男人都坚强好胜的乌氏倮险些落泪。
说来也怪,之前靠山没到之时,尽管心头委屈,但乌氏倮更多的却是愤怒。
如今有了靠山,乌氏倮心中却十分想哭。
一边骂着自己懦弱无用,乌氏倮一边却觉得心底里的轻松。
张苍低声安抚了好一阵,终于让乌氏倮渐渐平息了激动。
于是他这才转过身来,锐目盯着还挡在身前的母子二人,“苍要代太子扶棺而前,谁人敢挡着”
此言一出,乌氏康母子虽然恨得牙痒,却也只能在张苍的“淫威”下让开了道路。
不然呢
真就敢拦着太子呗
张苍可不是孤身一人来的,门口的太子府侍卫可都不是纸糊的。
真给你压一个谋逆的帽子,砸也砸死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形势逼人之下,母子二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不能顶着上。
反正日后的机会多得是。
总不至于太子殿下时时刻刻都派人保着这个不男不女的乌氏嫡女吧
随着母子二人识相退下,已经从清晨停放到现在还没有能够出发的灵枢总算被人抬了起来,得以在彻底误了吉时之前出发了。
“张御史此恩此德,乌氏倮铭记于心。”乌氏倮扶棺而行,对身旁的张苍低声耳语,“今后但有用得上的地方,乌氏必无二话。”
“姑娘如此,是折煞了张某了。”张苍罕见的眼中没有了戏谑光芒,人也难得的正经了许多,“莫说此事原本就是太子的意思。即便全是张苍所为,以此来求报却非君子所为了。”
“不不不,我不是要报答”感觉不太对,乌氏倮呸呸呸了几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我这人嘴笨,反正就是那个,那个意思,御史知道的。”
张苍微微一笑,“我知道的。”
这个乌氏嫡女,果然是大智若愚的性子。
张苍看着憨态可掬的乌氏倮,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乌氏倮与怀瑾在太子面前的“争宠”之事,张苍当然也是清楚的。
说起来,两人之间,张苍最先见到的还是怀瑾。
当日在蜀中,那位假冒着清夫人名号而求得以求见太子秀美小娘,无论是美貌还是智慧,都很是给张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张苍本身是聪明人,他当然也更喜欢聪明人。
相比之下,原本张苍是不太喜欢看起来大大咧咧如男子一般的乌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