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与此类似地,匈奴南侵,导致了胡亥即将的封侯。
详细点说就是,由于被义渠人裹挟参与对赵的战事,国中空虚无比的林胡被匈奴灭了。随即胡亥随人北上,劝服数支本想归降赵国的部落,同时为昭国带回了数万战士以及榆中二十余城。
如此大功,又是王室子弟,封个侯的确说得过去。
但这不意味着扶苏就会欣然接受。
一个此前已经几乎被打倒泥土里不成威胁的敌手突然咸鱼翻身,这让扶苏心中愤怒之余还有一丝不可明言的畏惧。
这畏惧现在看来没什么道理,但胡亥这个名字给扶苏带来的威胁感,丝毫不下于盖聂的剑。
于是一回到咸阳,还未来得及回府上与议和之时就早早被带回家中的无月温存,扶苏立即带人进了宫。
关于胡亥封侯的内情,他还需要从母亲这里获得一些信息。
早有宫女等在殿前等着将扶苏迎进宫中,扶苏回咸阳的消息早已传到华阳夫人耳中,也知道他一回来就会入宫,因此扶苏不需要通禀就得以入宫。
闻听宫女清荷说夫人在前殿,扶苏心中就有了些猜测,前殿是接见访客的地方,母亲在自己来访之时还接见的客人,只能是一人。
而扶苏心中的愤怒就是针对此人的。只不知这人是来请罪的,还是来图穷匕见的。
心中对来人的怒意越来越盛,扶苏面上却依然带着笑意,谢过宫女之后,稍稍整理了下仪容才迈步入殿。
下午时分,殿中却略有些暗,如同黄昏。
因为华阳夫人用度节俭,在落日之前不许点烛,因此没有玻璃窗的殿中虽已尽力采光,却也使得光线难免稍稍有些暗。
但这不妨碍扶苏一眼就看到了那位身着一袭红黑相间的衣裳,正与母亲说话之人。
楚国尚红,昭国尚黑,此人身着占比相当的两色衣裳,显然是存了两边讨好的意思。
能在华阳夫人母子的私人会面上出现,又身着红黑,此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扶苏没有理会因自己入殿而匆匆起身的那人,只对着母亲大礼参拜,“儿扶苏,见过母亲,恭请母亲安康。”
阔别数月,经历过前线兵凶战危,华阳夫人见到全须全尾的儿子出现,自然喜不自胜,连忙让扶苏起身,“靠近些,让母亲看看。”
扶苏自然从命。
华阳夫人看着肤色不必当日白皙的扶苏,拉着儿子的双手道:“吾儿黑瘦了,定是吃了不少苦。”
扶苏任由母亲拉着坐下,温言解释道:“不过是夏日阳光强烈,多了些日照罢了,不妨事。”
母子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良久之后华阳夫人终于想起了还有一位站在堂上等待的客人,这才收敛了情绪,为扶苏引荐道:“这位便是昌平君,也是你的表哥,你二人可以好好亲近亲近。”
其实不用母亲介绍,扶苏早已猜出了这位便是那未曾谋面的表哥了,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亲戚”,心中对他的来意已摸清了八分。
熊启听到终于说到自己,当先对扶苏行礼,“见过扶苏公子。”
同为封君公子,熊启与扶苏的地位相等,因此他的当先行礼可以看成是示好的意思,华阳夫人对此十分高兴,扶苏却并未领情。
“见过昌平君。”回礼之后的第一句还算正常,但接下来的话就立刻让气氛紧张了起来,“不知昌平君此来,可是甘为小儿说客,劝扶苏不要阻止封侯?”
被叫破意图,熊启却并无尴尬神色,“的确是想劝公子勿要插手封侯事,却不是为胡亥,而是为了公子。”
扶苏根本不为所动,他见过的说客已为数不少,况且自己也是经过唇枪舌剑磨炼的,当下便讥讽道:“昌平君可是想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公子聪慧通透,更兼文采fēng_liú,熊启佩服。”
“倒是辛苦昌平君了。”因为愤怒,扶苏言辞越发犀利,“不远千里带胡亥北上立功,又做说客来劝我母子,却竟只是为了让扶苏不秀于林?昌平君是以为扶苏好欺吗!”
熊启心知扶苏已经看破了自己的打算,于是直起了一直微微弓着的身子。
知道对方已经将自己当作了敌人,再示弱也毫无意义了,“公子远来劳顿,想必也急于一叙母子情谊,启便不打扰了。”
“昌平君好走!”
直到熊启告辞离去,扶苏仍兀自愤愤不平。
华阳夫人见扶苏这般模样,心中好奇,“为何对昌平君发这么大火,内传此人得大王赏识,很可能接下来就会被举为左相,此时交恶恐怕不智。”
“此时交恶,也比日后受此人牵累要好。”扶苏重又坐下。
旁人不知,扶苏怎么会不知这人日后的二五仔行径。恐怕此人现在极力帮助胡亥,也是有引发昭国动荡,以保全楚国的意思。
昭国丞相分左右,以右为尊。此前数年自甘茂之后李斯一直独掌相权,如今终于有人从他手中分得相权了。
不过在如此一个强势君主之下的稀薄相权,也没什么好分的。
稍稍平复了下怒气,扶苏问道:“我来之前,熊启是如何在母亲这里鼓动唇舌的?”
见儿子直呼其名,显然是动了真怒,华阳夫人猜到了昌平君的谋算恐怕不利于己,于是思索着回道:“大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