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看向刘璋,认真地道:“蜀候,天下都知道蜀候杀人极多,堪称亘古第一暴主,被冠以益州屠夫之名,可是天下少有人知道,蜀候也没告诉天下人,蜀候冷面杀人,心中却不愿沾染鲜血。”
刘璋一怔,自己心中的想法,的确很少跟人提及,因为自己觉得没必要,该懂自己的,自然会懂,不懂自己的,装可怜,装善良,装仁慈,怎么装都没用。
华佗看了刘璋脸色,摇摇头道:“看来老朽没有猜错,蜀候的暴主之名,是天下名望给的,早在江州屠杀那一天,他们就是蜀候的敌人,敌人给的称谓,其实名不副实。
无论是蜀候身边臣武将,还是妻子孩子,还是我们这些化外野人,蜀候都能以礼相待,毫无脾气架子,就算老朽称呼蜀候大敌为丞相,蜀候也没有任何不满,足见蜀候乃是心胸开阔之人。
对身边人宽和,对亲人用情至深,对百姓爱如亲子,这样的人如何是暴主,是屠夫?”
伏寿静静听着华佗的话,华佗的话在暗合自己对刘璋印象的同时,有更深的概括,让伏寿对刘璋有了更深的了解。
“再让老朽猜测一下,蜀候六年不鸣,一鸣惊人,从董卓入京到官渡战前,差不多十年时间大汉天下不断恶化,而官渡之战,袁绍曹操无论谁决胜,大汉都不再是刘姓当家。
所以蜀候觉得自己不能偏安一隅,要凭一己之力挽救大汉吧?蜀候不欲天下争霸,却不得不挥师征伐,为了根治大汉之病,不得已对世族举起屠刀,这难道不是蜀候‘挣扎’的来源吗?”
刘璋当然知道华佗猜错了。自己什么六年不鸣一鸣惊人,根是自己六年后才来到这个世界。
不过这不是华佗能猜到的,而华佗的猜测却无意间歪打正着,自己作为一个现代穿越来的学生,从来没见过人体鲜血,只见过番茄酱做的道具血,没杀过人,只见过道具刀插进腋窝,然后演员口吐番茄酱。
自己只是觉得。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要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世族的毒瘤已经形成大汉的癌症,自己不能视若不见。
可是一次性杀几千上万人,自己是受不了的。所以江州屠杀才会埋下病根。
华佗的猜测并不算错。
伏寿听着华佗的话,看向刘璋,刘璋似乎被华佗的话触动了一点,一直平静无波带一点笑容的脸上,慢慢沉淀。
伏寿想起那天在山顶,刘璋晕倒之前最后说的话。
“这是报应,四十多万人。我从来都知道,他们至少有一半是无辜的,够得上杀身之祸的更是零头都不到……我刘璋满手都是鲜血,平民的血……”
刘璋将手掌伸到眼前凝视。脸上露出淡淡苦涩的神情,伏寿记忆犹新,伴随着华佗的话,仿佛那一幕就在眼前。伏寿不自觉地绞着手指,心中一股钻心的疼。
“蜀候身体力行。为挽救大汉起兵戈,为天下百姓举屠刀,可是蜀候心里是不嗜杀的,不想杀人,由此一来,从江州屠杀到荆益的全面屠杀,蜀候都处于煎熬之中。
蜀候内心的仁慈和不得不表现出来的冷酷无情,是‘挣扎’的最大来源,再加上和曹丞相一样的操劳,比起曹丞相的脾气暴躁纵欲过度,更加百倍地伤害身体。
曹丞相头痛是因为积聚风涎,蜀候头痛是因为长期的心理煎熬,使脑部神经衰弱。
神经怪牒,千丝万缕,非凡人所能窥得究竟,就算蜀候愿意接受高风险的手术,老朽也不知如何下刀。”
刘璋,伏寿,张仲景静静地听着,张仲景也是当世名医,对神经略有涉猎,可是只停留在几条主神经的功能认识,治疗?根无从谈起。
伏寿沉默着,这时候伏寿心里想的更多的,竟然不是刘璋不治后,大汉能不能恢复,而是单纯痛惜面前这个诸侯的命运。
华佗也不知再说什么,话说到这个份上,该明白的都已经明白了,场面一下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还是刘璋最先开口,笑笑道:“华先生,你说可以为侯缓解痛苦怎么回事?最近头疼的难受,很是麻烦。”
华佗拿出银针,全部是已经高温消过毒的,对刘璋道:“蜀候的病症,老朽虽不能治疗,但既然是神经衰弱,只要刺激神经恢复功能即可,老朽可以用针灸为蜀候刺激头部穴位,强制让神经兴奋,蜀候发病的频率将大大降低。”
华佗说完看了刘璋一眼,迟疑一下道:“不过这种强制兴奋只是暂时的,蜀候神经依旧在衰弱,到彻底枯竭的一天,也就是蜀候……大限的一天,据老朽观察,最多三个月。”
“三个月……”伏寿的心一颤,如画的眼睛哀伤地看向刘璋,刘璋嘴角笑了一下,可能原意是想笑的轻松,可是伏寿看到的,还是带着苦涩。
…………
函谷关,曹军仓惶逃入关内,这里已经是曹军扼守中原的最后咽喉要地,曹操命令曹仁严加防守,可是一听到川军军师黄月英再次率大军来攻,整个函谷关一片混乱。
没有精锐支撑的曹军,就是失去军魂的军队,连败之下,士气丧尽,一想到川军的强大,川军武将的悍勇,曹军未战先怯。
想不到自己现在正身处巍峨的关墙之内,想不到几千人就可把守的函谷关,现在有三万曹军。
得知川军到来,曹军全军没有半点抵抗意志,不少人偷偷溜出关墙逃跑,上将军曹仁竭力维持,心都操碎了。
函谷关外三十里,一支衣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