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从高处跌落,落地的瞬间,发髻散乱,衣裳凌乱,他倒伏在地,勉力撑起身子,却是一口鲜血匍出唇。唇角含笑,他仰头望着她,惨白的月光落在他面上,那血色沿着他的唇角,一点一滴的坠落在地。
“我的月儿!”他低声说,“你怎么狠得下心这般对我,我有多爱你,难道你都感觉不到吗?”
月照与明珠对视一眼,“趁这机会,要他命!”
音落瞬间,双双飞落,冷剑直刺宋宴而去,就不信了,被大人伤成这样,他还有力气挣扎?
“宋宴!”
“狗贼!”
“拿命来!”
宋宴睁着眼,瞧着所有人都想要他死,那副面孔真是要多狰狞有多狰狞,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立在高高的檐角,身后明月当空,衬得她如仙如谪,是他伸了手也攀不上的孤冷绝艳!
剑,未至。
宋宴一掌落地,借力打力,推身离开原地数丈远。
明珠和月照落了空,曹居良亦是如此。
三人持剑,不给宋宴喘息的机会,旋即直扑过去。
宋宴笑得诡异,靳月赫然心惊,飞身而落,“一起上,杀了他!”
“晚了!”宋宴张开双臂,血淋淋的掌心,仍有血不断的往下坠,“月儿,你刚才心软了是不是?依着你的性子,本该趁胜追击,向我补一刀才对,可是你没有!我知道,你心软了,哈哈哈哈……”
心软?
靳月冷笑,“我对你,早已无心,何来心软之说?”
冷剑欺上他的脖颈,却被一股强大的内劲狠狠震开,若非靳月快速稳住自身,只怕手中剑早已飞脱出去,但是明珠和月照就没这般幸运。
二人没想到,宋宴这头困兽,会忽然爆发出这般强大的气劲,生生被震飞出去,一个撞在墙壁上,一个撞在廊柱处,皆是伤得不轻。
“他方才服药了!”靳月纵身飞起,一脚踹过去,却被宋宴生生握住了脚腕,身子被甩出去的瞬间,曹居良飞身相迎。
幸得曹居良卸去了大半的劲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饶是如此……二人还是撞在了院门处,连人带门摔进了院子。
曹居良殿后,当即一口鲜血喷涌。
靳月则被震得真气涣散,手中剑甩落在侧,头巾跌落,月光下白发如雪,清颜冷冽。
“少夫人?”
“大人?”
月照和明珠疾呼。
靳月勉力撑起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曹大人?”
“我没事,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曹居良嘶吼着。
所有人的愿望都汇聚到了一处,那便是杀了宋宴,这疯子若不死,那么今夜……大家都会死。宋宴已经受伤,接近疯狂的境地,此刻不杀了他,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靳月掌心凝力,地上的冷剑骤然归于掌心,她捏紧手中剑,缓步走到院门口,瞧着立在不远处的宋宴,扭头淬了一口,口中的血。
“月儿,你的头发?”宋宴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惊呼,“怎么会这样?”
靳月咬着牙,冷剑直指,“我已与相公白发齐心,而你这个可怜虫,注定要被碎尸万段,死都无人替你收尸!宋宴,我回来大周,就是为了取你性命,今日……便让我与你,慕容家与燕王府,做个彻底的了断!”
风卷残云,乌云蔽月。
高手对决,内家之争。
“大人!”
“少夫人!”
明珠与月照倒是想冲上去,可是还没靠近,就被靳月与宋宴的气劲震开,三番四次,二人便再也没了气力,只能搀起曹居良,眼睁睁的看着靳月与宋宴厮杀。
谁也没办法,谁都无能为力。
延续了那么多年的两家恩怨,今夜注定要有个了结。
待顾殷从底下钻出来,乍见此情此景,生生僵在原地,“断没料到,月儿的武功如此之高。”
更没想到,宋宴借助药物,能将内力提升至此。
只是……
“药物,总归有副作用才是!”顾殷仰头,目色焦灼而担虑,“盯着他们,看看有没有弱处。”
高手对决,一星半点的弱点,都会成为致命处!
找弱点,太难。
靳月算是跟宋宴一起长大的,他有什么弱点,她应是最为清楚,饶是如此,也没找到宋宴的命脉所在,可见现在的宋宴……靳月亦不是对手。
狂风大作,强大的气劲大有摧枯拉朽之势。
宋宴一掌推来的瞬间,靳月不闪不避,只身迎上。
“少夫人,不要啊!”明珠撕心裂肺。
掌风落在肩头,靳月能清晰的听到肩胛骨被震碎的声音,曾经的苦痛涌上心头,在燕王府,什么样的苦痛她不曾受过?
断骨,又算得了什么?
肩胛骨被震碎,靳月身形一晃,侧过脸便匍出一口血。
“月儿?”宋宴也没想到,靳月竟然不避不躲,反而迎上,当场有些懵了,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靳月内劲的涣散,当即收了掌劲。
下一刻,骤见靳月扬唇,笑靥清冷而极尽嘲讽。
“你完了!”她有气无力,低声的说。
高高的屋脊之上,立着两个身影。
他的掌心贴在她的肩头,她的剑贯穿了他的腰腹。
剑尖处,鲜血滴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