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破败小屋中,李东来的面色青白一片,须发更是透着一股枯败,脸颊上的皱纹似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
“我记得你一直是一个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周家那小子,不可能会违背族规,告诉你这些啊?”
即便是在弥留之际,李东来这位一品上的绝顶高手,医道大家,依旧想要死个明白。
“猜的!”
陆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太阳穴,目中隐现一抹苦闷。
没办法,李东来毕竟是李月华的父亲,想到他死在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就不知道日后该如何向李月华交代。
“猜的?”
李东来一瞪眼,苦笑道,“这么多事情,仅凭猜测,可不能这么有条理,你定然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嗯!”
陆川点点头,略一沉吟道,“你们不也发现了什么吗?”
“哎!”
李东来摇摇头,叹道,“现在想想,我们发现的事情,多半都是朝廷希望我们发现的,故意将武盟的视线引到周家身上,却不曾想,这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也不能这么说!”
陆川不敢苟同,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如果我没猜错,周家和杨家,应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不同的是,周家地位超然,应该是类似于监查使这样的角色。”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李东来面色微变,想了想道,“只是,那炼制铁尸的法子,堪称惨绝人寰,乃是邪魔手段,他们就不怕……”
“所以啊,就要有人看着!”
陆川目中寒芒一闪而逝,冷声道,“以一国生灵为资粮,随意摆布侍弄,这等手笔,真是难以想象,是何等存在,才能有如此魄力!”
“那他们图什么呢?”
李东来惶然之色溢于言表。
想想也是,曾经走到近乎大晋之巅一品绝顶强者,突然听闻,自己不过是别人的口中食,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想想都觉瘆得慌。
没有当场崩溃,已然是自身意志不凡了!
“我哪儿知道?”
陆川双手一摊,略一思量道,“或许……或许是因为,他们在监察这方土地上的某些存在,亦或者说,这是一种试炼,就像是养蛊!”
“哈哈……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李东来惨然一笑,嘶声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到处走走,可惜有人不让啊!”
陆川目光幽幽道。
“很好的想法,是准备一个人,还是……”
“您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瞒着,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带月华一起走!”
陆川沉声道。
“好好,我答应了,我答应,原本我是不想你们在一起的,但现在……以后谁又能说得清呢?”
李东来苦笑一声,看着目光诚挚的陆川,语重心长道,“孩子啊,走到如今这一步,我只希望你三思而后行,杨家……”
虽然他没有说下去,但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杨家的势力,实在是太强了。
无论是表面或暗地里,都不是陆川一个小小的半步先天,能够抗衡的存在。
身为人父,若非没有选择,他绝对不愿自己的女儿跟着一个亡命徒,过上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生活。
“伯父放心,若事有不逮,我会……”
“呵呵,你的事,我不想多说!”
李东来摆摆手,从袖口中摸出一个布帛,还有一个玉瓶,淡淡道,“我李家行医数百年,也就是一门子午针和七宝渡厄丹,能拿得出手,现在,都给你了!”
“多谢前辈厚赐,晚辈……”
陆川恭谨接过,看着手臂蓦然耷拉到地上的李东来,面上也不由闪过一抹怆然。
这几年走南闯北,见过各种各样的人。
或许是因为从未在一个地方久留,并没有多少人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能让他记挂的人,满打满算,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可偏偏到头来,就是这些只有一面或两面之缘的人,因为种种原因,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好似都将担子交给了他。
“呵!”
陆川自嘲一笑,打开布帛扫了眼,将上面的内容记下,连金针也没有收,便连同玉瓶,一股脑塞进了腰囊之中。
哗啦!
随手一挥间,破烂门板和窗棱,便都被拆了下来,不多时便搭了一个柴垛。
呼呼!
伴随着一点火星,淡淡隐藏袅袅而起,很快便化作滚滚大火,吞噬了李东来的身躯。
在这片昏暗的古城之中,火光有如指路明灯,吸引了不知多少目光。
即便陆川杀了很多,却依旧有些半百之数,存在在各个角落之中。
一时间,引得不少人像这边靠近,可当看清站在篝火旁的陆川之时,无不悄然退走。
虽然大部分人没有看到陆川杀人的一幕,可光是点点传闻,还是多日不见的同伴,已然说明了很多事情。
只有一个人,来到了火光冲天的小院中,看着渐渐燃尽的篝火。
“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若非选择了医道,如今恐怕已是先天之境!”
梁同书似乎知道火化的人是谁,临行前来送一场,添上一根柴。
“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陆川淡淡道。
“我想告诉你,活着比什么都强!”
“你想断我武道?”
陆川眸中慑人神光一闪。
“在你眼里,活着好,还是武道好?”
梁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