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是傍晚快八点的时候吃的。
高原的晚上八点太阳还没落山呢!
三个人连吃带喝的,这顿饭吃完了直接到晚上十点半了。
扎西达瓦晃悠着骑着摩托车回家了。虽说酒后驾驶摩托车很不对劲,可从饭店到他家也有差不多五里地的样子。那条从草甸子上踩出来的土路很平整,路两旁也没有沟渠什么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危险性。
而且扎西达瓦答应到家后发个信息过来报平安。
至于旦增杰布,一开始他也想骑着摩托车回家,可他家在县里,离着这里还有五十公里呢。而且青藏公路可不像扎西达瓦回家的那条土路,晚上青藏公路上全都是来往的大车,再加上他也喝了不少酒,老刘说什么也不让他骑车回去。
“没事啊,兄弟。我以前经常晚上骑车的,这几十公里不算事。”这家伙喝的都晃悠了,可依然嘴硬。
“杰布大哥,你要是坚持走的话,明天你的装修队也甭来了,工程款我也不给你结!”没办法,老刘耍赖。
“呃……兄弟,你这是逼我呢?”旦增杰布愣了愣。
“杰布大哥,你知道酒驾是违法的吧,哪怕你骑摩托车,可只要被抓住,拘留半个月是最少的。好吧,就算咱不被查到,可你应该知道这酒驾的危险性吧?我可不想咱们今天刚喝了一顿认识酒,明天我就得上你家给你送花圈去……哎哎……哥,你先别瞪眼,这话虽然听着不好听,可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你要是真坚持回去,别怪兄弟以后不认你这个大哥了。”
顿了顿,老刘继续说道:“大哥,如果你答应不走的话,咱哥儿俩还可以继续喝点。这里还有俩熏鸡呢……”
看着老刘一脸的怪笑模样,旦增杰布指着老刘摇头笑了起来,“好,今天就听兄弟你的,不走了。咱俩继续喝点。”
老刘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从还没摆好的收银台的厨子里掏出了一只熏鸡,打开包装几下子就撕烂了。
他今天喝的也不少。二大爷自己酿的酒度数很高,高原上的青稞酒和这种自酿的高度酒比起来只能算是饮料……
看着旦增杰布用嘴打开了一瓶啤酒开始对着瓶子吹,老刘摇了摇头,从矿泉水桶中倒出了一杯水。喝这种高度白酒有点烧得慌,喝点水解解渴。
“要不要来杯水?”出于客气,老刘问了一句。
“不喝了,有啤酒就够了。”
老刘没再劝,一仰头这杯水就下了肚。
结果刚坐下,他就觉得从肚子里泛起了一股子清凉的气息。这股子气息从胃部出发,很快就在全身转了一圈,但在脑袋的位置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几秒钟。
可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老刘竟然觉得刚才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
“我靠,这水还有这种功效?看样子这水真是宝贝的紧呢……”老刘吓了一跳,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发什么呆呢兄弟,来,咱们继续喝啊。”旦增杰布又用嘴启开了一瓶啤酒,要和老刘碰杯。
老刘笑了笑和他碰了一个,喝了一口。
待到旦增杰布一口气又喝了半瓶放下瓶子后,老刘这才开口问道:“杰布大哥,我看你今天似乎有心事啊。”
“唉……”旦增杰布叹了一口气,“甭提了,今天另外一个工地上出了一个小事故,一个跟着我干了五六年的老兄弟在人字梯上干活的时候,梯子断了。虽然只有两米多高,可我那位老兄弟摔得比较寸,左腿小腿断了……”
老刘一听这个也是心里一咯噔。做工程的,不管大小,最怕的就是工人在施工过程中出事。
像旦增杰布刚才说的这样,只是摔断了腿还好点,万一要是摔着脑袋或者摔着腰,或者更厉害的把脖子摔断了,那麻烦可就真大了。
“杰布大哥,你应该给工人都入保险了吧。”
旦增杰布点了点头,“保险都有,每年都给他们入意外险,保额是一百万。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可问题是老冯伤了腿,接下来的这几个月他可就受罪了,我这心里疼得慌啊。”
“你们关系很好?”
“嗯,关系很不错。兄弟,你可能不知道,我在蓉城有房子,每年一入冬我们一家人就会去蓉城过冬。你嫂子在蓉城开着有一家藏面馆,老冯的媳妇和他闺女就在藏面馆干活。可以说老冯一家子都给我干活,现在老冯摔断了腿,等冬天我下去的时候,怎么和老冯媳妇说啊……”
“杰布大哥,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叫做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种事啊,不是你想避免就能避免得了的。这人的命啊,都是老天爷注定的,什么时候出事,什么时候死亡,早早地就定好了,谁都更改不了。嗯,就好像我二大爷,今年他才五十二岁,刚过了知天命之年,可谁能想到说没就没呢?你那哥们出这种事,你应该庆幸他只是摔断了腿,最起码性命没事,这不就好受多了?”
旦增杰布歪着脑袋想了想,脸上露出了笑容,“兄弟,你这说法好像挺在理的啊,我怎么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老刘也跟着笑了起来,“其实人这一辈子活着就应该活的简单一些,别把什么事情都想的那么复杂,那样咱们的人生才会过的更加的快乐。”
趁热打铁,一碗毒鸡汤就这么灌了下去。
要是在下面,老刘这碗毒鸡汤估计没人喝,可在高原,藏胞实在是太朴实了,哪怕旦增杰布是见多识广的装修队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