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素知他的身体状况,此刻,原本怀疑他胡诌的猜测立时换成了相信与心疼的眼神。
东方语在一旁听着他胡编乱造蒙太后,原本心下在偷着乐的,但越听心里便越不是滋味,他的字字句句虽有胡编的成分,可就是这胡诌的借口里,却让她听出里面暗藏的隐约自卑。
心疼,一瞬如巨浪席卷,将她所有感雇没。
目光含一抹怜爱复杂,静静投落那身形俊美颀长的人身上,明亮眼底微微氤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来。
虽然明知眼下他的咳嗽是假;他脸色泛青亦是假,但她心里却不自禁觉得生疼,那是一种隐隐的,像粗砂磨砺在光滑细嫩的肌肤上所渐生的疼痛一样,不太明显,但却让人感觉清晰无比。
太后见状,自然也明白他是假装的,但她对墨白那份关心与在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墨白,你感觉怎么样?”端着架子那股压迫的凌厉,在看见他脸色泛青的一刻,立时缓和了下来,就连原本疏离的称呼也换成了亲近的,太后自己一定没有发觉她此际的态度有多么紧张。
东方语心下一动,悄然抬眸瞅了眼墨白,见他似乎演戏入骨般,长眉敛垂,略拧的眉显示他这刻的痛楚。
这人,不会是真的发病了吧?
狐疑的念头刚起,太后却焦急道:“小语,你还不赶紧给他看看?”
少女心下怔了怔,太后紧张得连生气也忘了。
她看着墨白此际难受的模样,心里也微微忐忑起来;不等太后说完,她已疾步走到墨白旁边,十分专注地执起他精致的手,略略捊起衣袖,三指搭上那一片诱人的皓腕雪肤。
半晌,她在太后看不清的角度冲墨白挑了挑眉,她眼角处含着薄怒在说,你这家伙,演得太逼真了,唬人也不带这样的,把她都给吓了一跳。
墨白微垂的眼眸,淡淡凝落少女绝色面容,温柔流漾的眼神含着浅浅宠溺笑意。
他道:不逼真,怎么能令太后相信。
“小语,他怎么样?”太后此刻已经顾不得端持身份了,她看墨白的眼神除了平日难见的慈爱,还隐隐透着一丝愧疚在里面。
东方语飞快瞥了墨白一眼,敛去笑意,神色自然严肃了几分,她沉吟了一会,才缓缓道:“太后,白世子的身体,一向都需要小心调养,尤其得注意保持心境平和。眼下他的情况——”
她默然瞄了眼旁边那长风玉立的妖魅男子,故意说三分留三分。
太后看她的神情,心下蓦然惊了惊,不必东方语再明说,她已经猜得出绝不会是什么让人高兴的结果。
她默然看着那白衣如雪容颜妖魅男子,垂下眼睫,无声落下一声幽长的叹息;那轻若无声的叹息随着大殿冰冷的风在殿中盘旋穿行,令人闻之,心中不觉自生一股落索无奈的味道。
东方语瞄见太后脸上明明担忧却又极力隐忍的神情,心里莫名的惊愕了一下。
让一个几十岁的老人家因为一个谎言而忧心忡忡,她终究生了几分不忍之意。
“太后,其实只要白世子按时服药,调养一阵子就无大碍了。”
闻言,太后受惊吓的心情这才稍定下来。
冷淡的声音含着不明显的关切,目光却揉杂着慈爱凝视他,道:“墨白,既然你身子不适,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谢太后。”墨白敛首,眉宇间那淡淡泛青的颜色还若隐若现浮游额际,他施了礼,悄然扯了扯旁边少女的衣袖,示意她一同告退离去。
太后虽然坐得远,但她低垂的眼角却时刻关注着墨白的举动,他扯东方语衣袖的小动作自然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墨白,你先回去吧;至于小语她——”太后眼睛往旁边瞄了一下,立时有宫女会意匆匆下去,不知准备什么磨人的东西了。
“哀家还有些事要她帮忙。”
太后虽然绝口不提现让东方语去冷府给冷兰若诊治的事;却又不肯就此放她出宫。
东方语悄悄给墨白打了个眼色;墨白淡淡望了她一下,随即告辞出去。
不过,他并不是真的就此离开落霞宫,他只不过在外面走了一圈,然后瞒过太后的耳目,又悄然折返回来;暗中观察刚才从大殿中退出去的宫女,没多久,就看见那个宫女提着一只盒子,盒子里装着红红绿绿的东西。
墨白心下讶异,悄然潜近跃上树梢一看,这一看,还真让他看不出太后要搞什么名堂。
宫女提在手的盒子里,只不过装着半盒混和在一起的红豆与绿豆。
目测之下,那半盒豆子,大概有两三斤左右。
他在树梢上托着下颌,眼神疑惑之色隐现。
“禀太后,奴婢将东西拿过来了。”宫女进入大殿,将那只盒子提到太后跟前,让太后亲自验看。
太后抬头,视线自那只盒子转移到殿中亭亭玉立的少女身上,眼神泛着一丝诡诈之色,不紧不慢道:“小语,记得以前哀家就曾说过,你是聪慧敏锐,不过唯一不足的便是性子太过浮燥;这样吧,抄佛经的事,也不适合你这样浮燥的人;哀家今天想到一个更好的法子沉淀你体内那不肯安分的因子。”
东方语闻言,当即微微挑了挑眉,太后还真是人心不古,不让她吃点苦头,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她倒是好奇,这回太后又想玩什么新鲜的花样。
“将东西拿过去给她。”太后眼里含着几分讥笑,眼神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