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丽君闻言,摇头轻笑:“大哥不必如此,我怎么会怪大哥呢?一切都是天意,怪只怪我当年一时猪油蒙了心,只想着为儿女谋取利益,却罔顾自己乃是沈家人,一步着错步步错,幸好沈家不曾受到什么实质的损坏,不然我真就成了沈家的罪人了。我如今已经想过来了,如何会再怪罪于大哥呢。”
见沈丽君如此深明大义,沈昭英心中越发的难受,叹道:“虽说是为了沈家一族的利益,但在亲情上,到底是我背弃了你们一家,这才让你们一家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沈丽君忙正色止住沈昭英,淡淡笑道:“大哥快别这样说,所谓成王败寇,这皇家的事情,岂能与咱们寻常百姓的家事一样,况且我们一家如今比对着废太子一家也算是好的了,这也是因为沈家的庇护,我岂有不知足的?”
沈丽君越是如此,沈昭英心中越是难受,当日他兄妹二人一同长在祖母身边,自小受祖母的教导,且又下面的弟妹们年纪差了好些,故兄妹感情十分深厚。
当日只说为了妹妹的幸福,为了沈家的前程,他是一心要保贤王上位的,故才不惜远离亲友去那边关,只想着为贤王添一分助力。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虽手中有了权柄,却因长年在外,反而远水解不了近渴,最终不能帮到贤王,而且还要为了沈家家族的利益,背叛了妹妹一家。
沈丽君看沈昭英面色,知他仍为了站在庄承荣一边而不敢面对自己,便又故作轻松地笑道:“大哥不必自责,这也是大齐皇朝的天命,就该着当今做龙位,就算你当日选择站在贤王一边。也只怕不能改变这天意,是贤王命里没这个运势,也怪不得他人。幸好大哥站对了,否则因我之故害了沈家,我死不瞑目啊。”
沈昭英扼腕叹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只是苦了你了。”
沈丽君摇头道:“我不苦,前半生是风光无限的王妃,如今虽说只是个庶人,有沈家庇护,也没人敢欺负小瞧了我们母子的。”
兄妹二人正说话间。便有奴仆过来禀道:饭菜已经做好。
沈昭英想了一下,对下人说道:“老太太方才睡下了,这些时日怕也是心力憔悴。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你们先备着,等她自然醒来再摆饭吧。”
下人忙答应着离去,沈昭英回过头来,对沈丽君笑道:“我们一起去看看祖母吧。若是她醒来,咱们正好一处用饭,就象小时候一样,只有咱们三人,每每在边关想到小时候的事情,总觉得恍如隔世。好像是很遥远的一件事情。”
沈丽君低头浅笑,半响方抬起头来,面上那苦涩的笑容却未能完全消去。沈昭英心头一震,他知道妹妹虽面上看着好,其实心中还不知如何的凄苦呢。
沈丽君苦笑道:“我就不过去了,如今三妹为皇后,你又立了不世的战功。沈家正是鲜花着锦的好时候,我到底是不祥之人。还是少在众人面前出现的好,免得又为沈家招惹不必要的口舍事非,再则祖母总是担心我以后的生活,为此日夜不安,如今你好容易回来,就多陪陪她,多哄她开心,我就不要出现在她老人家的面前了,免得又勾起她的忧愁之心,倒是我不孝了。”
老祖母现在确实身子大不如从前了,沈昭英倒完全明了妹妹的一片苦心,也不再勉强,只是看到自己一向疼爱的妹妹,当年是何等的明艳照人,如今竟会落魄胆怯到如此地步,偏她虽身处这等悲惨的境地,却仍保持着她一如既往的美好品德,越发让人心中疼惜,沈昭英越想心中越不受用,连声愤慨道:“有天实在是不公平,竟要如此待你!”
沈丽君却低声道:“我现在很好,真的。你代我好好孝敬祖母吧,我先回去了。”
沈昭英目送沈丽君离去,沈丽君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沈昭英,眼中含了浓浓的忧虑之色,待要回转,却又似犹疑不决,一时进步不得。
沈昭英见状,忙上前大跨一步,温声说道:“你可是还有什么事?直管说出来,但凡我能做到的,必全力相助于你。”
沈丽君得了大哥这句话,终于松开紧咬着的唇,说道:“我这里倒是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昭英忙道:“你只管说,我听着呢。”
沈丽君便笑道:“其实也不过是白嘱咐你一句罢了:如今三妹已今非昔比,我知道大哥向来刚直不阿,只是如今形势赶人,你以后和她一处时,也软和些,万不可再如从前那般。毕竟我如今能毫发无伤地站在你面前,便是因了她之故,再则将来你的爵位及沈家的前程全系于她的身上,况且她又那样得皇上宠信……”
一语未了,沈昭英已经强硬打断了妹妹的话,冷笑道:“你不必为她说好话。先不提当年之事,将来被人得知会是什么下场,少不得又要连累沈家,至于沾她的光,我可不敢想。当日若不是我全力阻击北蛮,立下大功,鼓舞了大齐士气,哪有她风光盛大的婚事。可她是怎么做的,硬是压下我的捷报近两个月的时间,幸好只是捷报,没有什么利害的作战消息,不然,大齐岂不是要亡于妇人之手?”
沈丽君忙忙扯住沈昭英的衣袖,急声喝止道:“罢了,这都是以往的事情了,当年你那样对她,她心中岂能没有气,也该让她出出气,到底是亲兄妹,以后沈家的兴旺还要靠着你两个人呢,你二人一定要齐心协力才行。”
沈昭英却仍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