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柘送走了淳于晏,又返回了宫中。
淳于丞相没有离开,留了下来。
偌大的雍和宫,与刚才的喧哗相比,寂静的有些让人心情也跟着压抑。
建安帝静静的坐在座位上,从将瑞王拉下去之后,就一直一动也没有动。
淳于丞相轻声唤了一句:“皇上……”
建安帝却依然沉默。
淳于丞相撩起袍子跪在了建安帝的面前,沉声道:“臣自知有罪,还请皇上治臣的罪,皇上。”
“莫言,你说朕这个父皇做的是不是,真的不称职?”良久,建安帝轻声问道。
淳于丞相抬起头,道:“皇上,还宜早立太子为好。”
“哈,哈哈,也就你莫言这个时候,还跟跟朕说这个话了。”建安帝自嘲的一笑。
“莫言,瑞王他真的动手去害晏晏了是吧?”建安帝突然问道。
淳于丞相顿了顿,道:“事情是瑞王妃做的,可是瑞王是知情的。”
“呵,你看,朕替他们挑王妃的时候,也是千挑万选,没想到,还是如此,从龙之功那……莫言,当初朕当这个皇帝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呢,那个时候追随朕的人也有很多,他们或许也是冲着这个从龙之功吧?”
“皇上,您那个时候不同,您是为了保命。”
淳于丞相想起往事,也是心中一阵唏嘘。
当初建安帝登基,也是经历了艰难万险的。
建安帝看了看淳于丞相,道:“是啊,还牺牲了沈瑶……说起来,我不恨沈瑶,当初是我跟她保证的,做一个闲散富贵王爷,陪她走遍千山万水,是我失言在先,这些年,我过不去的,始终只是我自己心中这道坎儿罢了……”
建安帝起身,下了台阶将淳于丞相拉了起来。
“我还有什么资格怪你,儿子是我教的,事情是他做的,若不是你,恐怕也没有人敢揭发,我该怪的是我自己啊。”
建安帝与淳于丞相一起走出了殿门,像年轻时候一样,坐在了殿门前的台阶上。
天空中挂着半弯月牙儿,星子稀疏,完全看不到中秋节那明辉如水的月光了。
“皇上,世家大族还有子弟争宠,兄弟反目的,何况天家,您也不要太自责了,毕竟,朝中势力复杂,那么多人谁都会有自己的小私心。”
淳于丞相劝道。
建安帝仰头看了看天空,缓缓的道:“莫言其实你之前劝我,要早立太子,是我自己不愿意,一旦谁成太子,整日里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就像当初的我,整日面对的就是暗杀阴谋,我想,就这样顺其自然,让他们旗鼓相当,那么好歹能顾忌点兄弟间的情分,没有谁过分优秀,也没有谁过分弱势,这样,就算其中一个人登基,其他的人好歹有自保的本事,做个富贵王爷有何不好呢?”
建安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是我太理想化了。”
“莫言,你说对了,这里是天家,与普通百姓人家到底是不同的,就算普通百姓家的兄弟相争,也不会危及到其他人,可是天家之争,却是以百姓做赌注……”
建安帝打起精神来,拍了拍淳于丞相的肩膀,道:“好了,你回去吧,看看晏晏,告诉他朕向她道歉,连累她了……”
“皇上,您别这样说,臣心中有愧,这些事其实该给您提前说的,好歹让您心中有个准备,是臣觉得,这件事情的阻力太大,跟您说了,恐怕会有不少人阻碍,臣,也是有私心的,臣想护着晏晏,也给那些暗中蠢蠢欲动的人一个警示,说到底,是臣不对,没有相信您……”
事情到了现在,淳于丞相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建安帝了,看着他脸上的哀伤,淳于丞相就于心不忍。
“哼,还说呢,你什么时候相信过我,苏慕柘是你偷偷派出去的吧?还用晏晏做掩护,你要早跟我说了,什么名头我找不出来?还用得着晏晏牺牲了名声啊,你瞧瞧京城里现在都是怎么说晏晏的,说她是母老虎……”
“什么?谁说的!臣去拔了他的牙!”淳于丞相一跳而起,气愤的道。
“得了,全京城都这样说,你还扒光全京城人的牙啊?最该被埋怨的就是你了,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晏晏能这样被人指点啊?”建安帝白了一眼淳于丞相,道。
淳于丞相慢慢的又坐了下来,眼色奇怪的看了一眼建安帝:“皇上,这个主意不是臣出的。”
“哦?那是苏慕柘喽……”建安帝说着,又揶揄的一笑:“没想到这小子为了这个媳妇,还挺能豁的出去,这下没人敢娶晏晏了,苏慕柘就不用担心了吧。”
建安帝想笑,又摇摇头:“这小子比他父亲当年可滑头的多。”
苏新远就是一个愣头小子,一根筋,冬天里下着大雪给沈瑶买烤红薯,揣着自己的怀中,就怕凉了,结果胸口被烫伤了,夏日里花重金买冰块,就为了做那个什么冷饮,因为沈瑶怀了苏慕柘的时候,整日里就嚷着热。
还巴巴的来求他赐了那个温泉庄子,还借了他的银子给沈瑶特意修了一个休息的地方。
后来,钱还没还呢,人就走了……
“对了,你说沈瑶留了书信,当年苏新远的死有蹊跷,可有查到什么?”建安帝突然想起来,似乎最近暗戳戳的事情太多了,那个马大元和军师交代的事情已经让他心中大受打击,焦头烂额了。
“没有,这样久的事情,要查起来,还真是不容易,这一次原本是让苏慕柘去青桐山查救灾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