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牢房门的辛峰也疑惑的问道:“丞相怎么知道五年前他在京郊的?”
淳于丞相沉默了一瞬,道:“我怀疑当年我的夫人和小儿被劫,其中就有他的参与。”
“啊!”辛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当年的惨案,他还只是一个影卫,与师傅一起到的现场,那个时候丞相刚刚才被任命,正是人逢喜事之时,却发生了那样的遭遇,丞相府的侍卫和小厮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现场鲜血直流,就连车夫的脑袋都被切掉了半个,丞相夫人疯了一般的往山上跑去,撕心裂肺的喊着儿子的名字。
剩下的人全都是浑身是血,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若不是他们几个去的及时,那几个老幼妇孺恐怕也是性命难保。
当时建安帝雷霆震怒,天子脚下出现这样残暴的匪徒,让人心生愤怒和惶恐。
建安帝出动了京畿营剿杀,可是就算平了他们的老巢,丞相的幼子也没有找到。
苏慕柘看着丞相微弓的身子,与辛峰道:“上一次去青桐山剿匪,嘉哥儿是在那儿找到的,不过是怕嘉哥儿被人指点,所以才谎称是猎户收养了,嘉哥儿似乎一直被他带着,所以岳父大人猜测,都是山匪,或许与当年的事情有所关联。”
“原来如此。”辛峰肃然道:“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会翘出他嘴里的秘密,将当年的事情查清楚。”
淳于丞相已经收拾好了心情,闻言道:“今天我诈了他一下,恐怕他会心中起疑,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打破他心里的壁垒。”
“是,大人。”辛峰躬身将淳于丞相和苏慕柘送了出去。
第三日,天气晴好,天空湛蓝,云朵像一个个一般漂浮在半空中,空气中隐隐有桂花的香味飘了过来。
淳于晏早早的起身,今日是给母亲做法事的日子,她换了一身月白衫子,早上风凉,又披了一件淡黄色的素净披风。
杜若等几个丫鬟和如兰如月跟在她的身后,向洪福寺走去。
慧远大师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弥勒佛模样,看到淳于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请进。”
大殿里一切都布置妥当,看到淳于晏进来,众僧肃穆,慧远大师盘膝坐在了中间,法事开始。
淳于晏默默的跪在了垫子上,耳边是众僧诵经的声音,渐渐的她开始陷入了回忆。
那一年母亲护着她,可是却把嘉哥儿给丢了,后来,母亲深陷自责,整日里以泪洗面,最终病重,后来,二夫人从假山缝隙里将她找了出来,整日里抱着她,陪着她……
淳于丞相进了大殿,看到的就是淳于晏深陷痛苦的样子,他的心中一阵心疼,默默的走过去,盘膝坐在了淳于晏的后面。
二夫人迟疑了一下,带着嘉哥儿和娇娘,还有淳于睿跟在后面。
嘉哥儿看到姐姐,眼睛亮光一闪,就想要飞奔了过去,被淳于睿牵住了手,示意他轻声,然后慢慢的挪到了淳于晏的后面。
嘉哥儿看着姐姐瘦弱的肩膀,抿了抿唇,跪在了淳于晏的后面,娇娘也跟着乖巧的跪在了嘉哥儿的后面。
二夫人满心忏悔,垂手跪直了身子,在心中默默的为丞相夫人祈福。
半日时间,法事结束,淳于晏起身,回头见看到了丞相府的一众人,苏慕柘默默的跪在一旁的角落里。
脚步顿了顿,淳于晏向慧远大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之后,退出了大殿。
这个法事一共七日,每日里半天时间,淳于晏脚步未停,迎着外面安阳郡王的身影,一起回了别院。
淳于丞相无奈,与慧远大师打过招呼之后,就预备下山。
二夫人止住了脚步,道:“大人,妾身想留在这里,最应该留在这里忏悔的是妾身,妾身就在这里替夫人祈福赎罪,等到法事做完,就去庄子上,还请大人允许。”
这些日子接连不断的事情发生,淳于丞相一直没有理会二夫人的事情,此刻既然她提了出来,淳于丞相点了头,道:“也好,你在旁边也能看顾一下晏晏。”
“父亲,女儿也要留下陪姐姐。”娇娘上前一步说道。
“我也要!”
嘉哥儿举手,然后淳于睿也跟着上前一步,然后,挠了挠后脑勺,额,他好像不能留下,每日里还要上衙……
淳于丞相一一看过去,心中一酸,他最近的事情有些多,晏晏又是这样,让他无从下手,只好先暂时逃避了。
这样也好,起码有嘉哥儿在,晏晏也能心情好点。
苏慕柘远远的看到淳于晏跟着安阳郡王往回走,并肩而行的两个背影,一个潇洒英俊,一个姿容秀丽,看起来竟是意外的和谐。
想起那天安阳郡王的话,苏慕柘的心中有些不安,空落落的仿佛要失去什么似的。
怀中还藏着淳于晏的合离书,此刻贴着肌肤,仿佛一个滚烫的火炉,将他的心架在了火上一直烤着。
“晏晏……”苏慕柘张了张嘴,只呐呐喊出了两个字,淳于晏的身影转了一个弯,再也看不见了。
安阳郡王看着淳于晏紧绷的唇角,轻笑一声:“想理人家了就理一下嘛,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淳于晏白了他一眼,然后长吁了一口气,道:“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再纠结了。”
安阳郡王眉头微微一挑,然后略带委屈的道:“那我可是还替你背着黑锅呢,你都不解释解释,唉,我这一世英名啊……”
安阳郡王故作难过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