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被乌云遮住,秋月庵内映照进微弱的光芒。
冷凝霜被白兔打横抱着,窝在他怀里,一路避开值夜班的僧尼,无声无息地落在秋月庵正殿对面的一棵参天古树上。冷凝霜的眼珠子左右移动了一圈,接着抬起头,望着他尖俏的下巴,忽然轻声问:
“你时速多少?”
“时速?”白兔愣了一愣,低下头迷糊地看着她。
“就是半个时辰能跑多远?我以前的车最高时速是四百零七公里。”
白兔纠结地颤了颤眉峰,计算了一会儿,歉意地回答:
“我也不知道,我没算过。”
“你很会打架吗?”她又问。
“打架?”白兔睁圆了眼睛。
“会轻功应该都很会打架,可你的样子怎么看也看不出来是个会打架的。”冷凝霜说。
“我只学过轻功,没学过打架。”莫非她的意思是在变相地抱怨他没用,白兔心脏微沉,委屈地问,“娘子,莫非你喜欢会打架的男人?”
冷凝霜满头黑线,随口一句话竟也能激起他无穷的想象力:
“我若喜欢那种,还嫁给你干吗?”
白兔愣了一愣,忽然笑得见牙不见眼,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问了句:
“娘子,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我?”
冷凝霜别过脸去,无语地抿了抿嘴唇。
就在这时,白兔耳朵一动,表情瞬间恢复了认真,轻嘘了一声。
冷凝霜窝在他怀里往树底下看去,不久,一个光头的小尼姑跑着从树下经过,急急忙忙地往西边的禅房去了。好像有什么急事,她不解地扬了扬眉。
白兔屏息四处查看了一番,在确认秋月庵内并没有官兵巡逻、周围也没有人声后,才脚下猛然发力,一个闪身跃进庵堂内,闪进一根隐蔽的柱子后头。
冷凝霜双脚落地,扒着柱子往正殿内部看。只见这房间极大,烛光昏暗,摆设贵气。正中间的地台上摆了一座杉木棺材,地台的四周还垂着雪白的纱帘。随着从门外吹来的风轻微摆动。两根手指粗的安魂香焚了许多根在硕大的香炉里,浓郁的香气随着渺渺的白烟在房间内弥漫着。
大殿内极安静,除了棺材里的乔青青。空无一人。
“奇怪。”冷凝霜狐疑地轻声说,“头七没过吧,怎么没有和尚道士诵经超度亡灵?”
“是啊。”白兔经她一提,也狐疑起来。
“那是因为今天晚膳和尚道士全吃坏了东西,正集体躺在西厢房上吐下泻呢。”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伴随着吸溜声在身后大喇喇地响起。
空旷的大殿里突然响起这一声未被压低的话语。冷凝霜和白兔冷不防唬了一跳。噌地集体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宽大的灰色道袍,再往上,是一张留了两撇胡子的小白脸!
桑葚子背靠在两人身后的墙上,手里托了一碗油泼面,一手拿着筷子。正在那里吸溜吸溜地吃着。
冷凝霜捂住嘴唇才忍住没有惊呼出声,白兔已经先开口问:
“桑兄,你怎么在这儿?!”
“哦。乔知府请了我师父过来给他女儿超度。”桑葚子一边大口吃面条,一边回答。那表情,简直像他们是在大街上愉快地偶遇,而不是在这灵堂里莫名其妙地碰见。
“云鹤真人也在吗?”白兔四处看了看,又将目光重新聚焦在他的脸上。“我不是问你师父,我是问你怎么在这儿?你也来超度吗?还在这阴森森的灵堂里吃面条。”
“我?我啊!我是顺路过来瞧瞧我的相好!” 桑葚子笑眯眯地回答。
“相好?”冷凝霜满头黑线地看着他。
“啊。就是这家秋月庵的新任主持妙仁,年方二十三岁,脸蛋漂亮,身段撩人,小妖精似的人物,真不愧是妙人儿啊。最重要的是,她与我的八字出奇地相配。”桑葚子色迷迷地嘿嘿笑,得意洋洋地炫耀道,说完又开始吸溜吸溜地吃面。
“尼姑是不能成亲的吧,不能成亲,八字再相配有什么用?”白兔一头雾水地问。
“一夜fēng_liú也要讲究八字的,八字不配……会招来孽缘。”桑葚子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拿着筷子赶苍蝇似的挥着,顿了顿,这才想起来问,“这大半夜的,你们俩上这儿来干吗?”
“验尸。”冷凝霜一边往棺材处走一边问,“你确定今晚这里没人来吗?”
“没人,都在西边禅房躺着呢。再说就算没躺着,平常这个点那群偷懒耍滑的也早就散了,反正又没人看着他们。”
白兔狐疑地问吃个没完的桑葚子:“既然都病了,你那个相好应该也病了吧,你都不用去照顾她吗?”
“她应该不会想我看到她上吐下泻的模样。”桑葚子理由充足地回答。
冷凝霜嘴角抽了抽:没良心、没节操的花花公子!
耳边还响着桑葚子吃面条的声音,她无语地问:
“你在灵堂里吃面条,都不觉得别扭吗?”
“吃面条还需要在特定的地点?”桑葚子不解地反问。
冷凝霜便哑口无言,撩起白纱帘,登上摆放棺木的地台。
“乔知府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许碰乔大秀。”桑葚子端着面碗说。
冷凝霜回头看了他一眼,桑葚子立刻很大方地笑道:
“不过若是你,看在你爬墙进来那么辛苦的份上,我什么也没看见。”
地台上堆满了冰盆,乔青青的尸身保存尚且完好,淡妆素抹,表情安详地躺在棺椁里,丝毫看不出她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