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妍轻轻拍着昏昏欲睡的梦姐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沈琳初次与林姨母接触,因敬她是长兄的姨母,便十分客气有礼,此刻听她说起许太夫人的旧事,心里便有些不以为然,但因她是长辈,没有打断她话头的道理,又见坐在她身后冯静宜悄无声息地拉她的衣袖暗示,不禁暗道这位文静的秀倒比她母亲贞静多了。
林姨母正说到兴头上,突觉衣袖被人拽住,眼角的余光略微一扫,看到一只玉白的小手,便知是女儿,心里暗一思忖,也就适可而止,便向宋德书笑道,“……静宜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护国寺呢!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去一趟为她求个签,正好跟琳姐儿一道同行。”也不管别人答不答应同行,却是连征询别人意见的意思都没有,颇有几分势在必行的气势。
宋德书自然没想那么多。按说沈玮令沈琳沈顼姐弟俩去护国寺替她祈福抄经,她这个做母亲的应该陪同前往才是,只是她身体一向不好,经不得路上奔波,便只能让儿女们单独前往,儿女们年纪尚小,又要在寺里小赘天,她当然放心不下,如今林姨母既然主动提出同行,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如此一忖,她便笑道,“那敢情好……”又向苏玉妍道,“梦姐儿也是个三灾八难的,不若你也跟他们一同前往去给她祈祈福,也替我给梦姐儿捐一千本佛经……”
就是宋德书不说,苏玉妍也要主动提出的这个要求的。当下她便笑道,“我也正想去护国寺给梦姐儿祈福消灾,如今琳姐儿与顼哥儿,有姨母都去,这一路上也就不寂寞了。”
林姨母遂了心愿。自然十分高兴,连声附和,还兴致勃勃地说起了当年自己去护国寺的情形,感怀时光如梭世事无常。
冯静宜却微垂了眼睑,倒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苏玉妍眼见事情议得差不多了,便抱着快要入睡的梦姐儿先行告辞。
沈琳刚从宫里回来,自有心腹之言要单独说给母亲听,眼见长嫂离去,便拽着母亲的衣袖,撒娇道。“姐姐听说母亲病了,特意让人从国库里寻了千年古参,足足有这么大……”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还说她身体不好,懒得动弹,要不然早出宫来瞧您了。”
“你姐姐她,真是有心了……”宋德书微笑着说。她虽是沈玮的继母,但沈玮却似乎并没有心存芥蒂。始终待她如亲生母亲一般,若说她不感激,她心里可是一明镜儿似的,因此对沈珂和苏玉妍,也慢慢转变了态度,虽不如待沈琳和沈顼这般亲厚。但也没有两样看待。要不是因为沈顼和沈珂存在着爵位之争,她老早就做起了富贵闲人了。如今沈玮这般待她,又把沈琳和沈顼接进宫去以示亲厚。表面看来是尊重与喜爱,但暗地里,分明却是暗示她宋德书莫要僭越了本分。她心里暗叹一声,又道,“可惜也是个三灾八难的。这身体,就没大好过。”她说的也是实话。自从沈玮小产一次后,身体就没有彻底恢复,这些年病病痨痨的,要不是儿子赵宥至孝,儿媳梁氏柔顺,她哪里还能熬到现在?现在倒是苦臼来了,却不知道沈玮还能享几年清福?
林姨母目的已经达到,见她们母女说起家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这才起身笑道,“琳姐儿与顼哥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娘儿几个就好好聊聊吧!我们也就不在此叨扰了。”
沈琳等的就是林姨母这句话,当下便起身相送,“姨母又不是外人,哪里谈得上叨扰?”
说话间,林姨母已连连摆手,“你且坐着,不用送了。”说罢携了冯静宜的手出去。
沈琳微笑着送到门口,直到她们进了西厢房,这才折了回来,笑道,“这位林姨母,倒是个见多识广的。”
宋德书知女儿是说林姨母嘴碎,便接口笑道,“可不是么?天文地理,都是略知一二的。”
沈顼却浓眉一皱,“往年我们去护国寺,都是极低调的,如今这一大家人同去,又多是妇孺,难免浩浩荡荡的……岂不是有违姐姐的心意?”
沈琳一听,顿时也面露犹豫之色。
宋德书沉吟片刻,遂道,“我初时倒也没想这么多……可这林姨母既然主动提及,咱们也不能抹了人家的面子,再说了,有你们长嫂在,她素来是个行事稳妥的,想来应该不会有事吧!”
沈琳略一思忖,便道,“横竖嫂嫂也要带梦姐儿去寺里,莫若就让她陪着我们一起小赘天,一来人多些热闹,二来有她照看着,我们也不怕些。”
去护国寺里祈福求签的多是昌宁有名的富贵人家,也多与定远侯府有来往,但自从林学士的女儿林采莲遭人劫持后,那些勋贵人家的秀夫人们便不敢轻易前去了。沈琳虽在宫中,对此事也有风闻,自然也是有些心怯的,但想到自己的身份毕竟与林秀不同,便是劫匪,也未必必真的劫持于她,再说了,此行还有长嫂相陪,她就更不惧怕了。
宋德书也思及此事,当下便点头道,“也好。我让沈枫挑几个身手敏捷的家仆跟着,便是厨娘等人,也从家里带去……”
沈琳见母亲答应下来,自然十分高兴,便拉着她的手说起了宫中的事……
去护国寺的事既已定下来,宋德书便令大管家沈枫准备行装。虽说只去护国寺小赘天,但沈琳与沈顼自小在宫中长大,跟金枝玉叶一般娇贵,沈枫自不敢怠慢。因为之前曾出过林采莲的事,他更是万分谨慎,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