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在她外出之时,沈珂都不会扫她的兴,所以在听到江妈妈说有人来接她回府时,苏玉妍心里便微微一动,待看到来人竟是沈重,便不再逗留,遂起身告辞。
苏慎知定远侯府不比小小的苏家,况且现在是宋德书当家,苏玉妍虽贵为少夫人,也须得听从婆母的安排,因此也就不再挽留,亲自送了她出来。
临走时,苏玉妍拉了父亲的手,柔声说道,“爹爹,您且安心养好身体,旁的事,就交给修儿自己去打理……”
苏慎知女儿是担心苏玉修的亲事,便应声点头,“你放心,我还没有老糊涂,不会随便给修儿添乱的。”说罢,又叮嘱她路上小心。
出了苏家院门,苏玉妍回眸一望,红墙碧瓦映在满天的雪光里,显得格外静谧详和。如果这里头真如表面所看到如此平静,那该多好啊!苏玉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双珠便过来扶她上车,等她坐定,便吩咐车夫启程。
马车轱辘轱辘地走在空旷的大街上,马儿的铁蹄在大青石板镶就的街道上每走一步,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让几户门前闷头扫雪的家人不由得抬起头来张望,等看清是定远侯府的马车时,这才又低下头去继续扫着门前的积雪。
满街积雪未融,家家户户门前都打雪得干干净净,唯有几处空宅前面无人清理,因为过往的马车多了,辗出两条窄窄的道路来,显得不是那么和谐。
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别家瓦上霜啊!
苏玉妍将车帘轻轻撩起一角,就见沈重骑马走在马车旁边,马儿走得不疾不徐一副悠闲的样子。她也就放下心来。
很快就到了定远侯府。早有仆妇在府门前恭候,见马车停下来,忙上前放好脚凳,待苏玉妍一出来,便伸手相扶,下得出来,那仆妇又笑道,“府里来了客人……夫人正在屋里等着少夫人呢!”
苏玉妍扫了那仆妇两眼,有些眼熟,却叫不上名字。想来应该是思定堂的人,当下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向跟在身后沈重道,“爷呢?”
沈重道,“爷在思定堂……”
“他这会儿不是应该还在衙门里头的吗?”苏玉妍秀眉微颦,低声道。
“爷今儿告半日假。”沈重道。因有一众的仆妇丫头跟在身后,他也不便细说。
到底来了什么贵客。竟会让沈珂告假相陪?苏玉妍心里疑惑,也不再问,径直往思定堂而来。
到了思定堂,未进院门,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苏玉妍的脚步微微一滞。旋即大步进去,守在门口的小丫头见了,忙躬身打起厚厚的毡帘。一边脆声说道,“少夫人来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果真是来了客人。苏玉妍进屋,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拿眼往屋里一扫。就见宋德书端坐在炕首,另一边坐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盛装妇人。身形苗条,五官端正,肤色略黑;下首则坐着一个妙龄少女,通体绫罗,满头珠翠,眉目间隐隐透出几分局促,一看就是效人家养在深闺没见过大世面的千金秀。
难道,这就是定远侯府的贵客?苏玉妍的眸光从那妙龄秀清秀的面目上飞快地扫过,心里微微一动。
沈珂果然也在,闲适地坐在宋德书的下首,手里端着一杯茶,嘴角微翘,露出几分笑意。看到苏玉妍进屋,便站起身来,还未出声,苏妍就已笑道,“……不知有远客到,未在府里相候,还请见谅……”
她话音未落,那妙龄秀就急忙起身,因起得急了,差点踩到自己的裙角,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而那位盛装的中年妇人也随即站起来,转过头来向苏玉妍笑道,“……早就听说侄儿媳妇有昌宁第一美人的称号,今日一早,果然生得天姿国色……珂少爷真是好福气呀!”
宋德书便接了她的话音笑道,“……珂儿媳妇只怕不认得姐姐呢……”一边又向苏玉妍道,“这是你林姨母……这是你林姨母的小女儿冯静宜秀……”
林姨母?苏玉妍略感疑惑,虽然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位姨母,但出于礼貌,还是上前见礼,“林姨母好……”至于那位名叫静宜的秀,既比她小,她便故意不选择忽略。
沈珂这时已经站起身来,笑着走了过来,“今日是我娘亲逝世十五周年的忌日……林姨母与静宜表妹今早九江来,正月初三动身,差不多走了近十日,这一路可真是辛苦了……”
经过沈珂提醒,苏玉妍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从九江来的,看来这林夫人必是林夫人的胞妹……怪不得沈珂告了半日假。她心里微忖,神情比先前更显恭敬,“……这冰天雪地的,一路可还顺畅?”她虽如此,心里却还是不免有些疑惑——自己嫁到定远侯府已经三年有余,怎么从来没听沈珂提起过这位林姨母?
林姨母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伸手扶起苏玉妍,笑道,“托菩萨保佑,一切都还顺利,日赶夜赶的,总算赶在今天到了……”
苏玉妍便又问起路上的情况,见那位冯静宜秀站在旁边,脸上挂着略显局促的笑容,心下到底不忍,便又招呼她坐下,冯静宜如获大赫地般地坐下,眼睛就一直落在自己的裙角上,再也没有移开。苏玉妍眼角的余光瞟到她这副模样,心下更是纳闷,想着林家世代书香门第,林夫人当初还是享誉昌宁的女性典范,这位林姨母既与林夫人是一母同胞,也算是大家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