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所谓的“良策”,苏玉妍并没有丝毫异议。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是因为她知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即便她现在被人误解了,将来也还是会真相大白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帮助沈珂摆脱困境,让他从此走上坦途。
接下来,但是为成为“妒妇”做准备。
自从锦春那天舍身救主后,虽还是像原来一样住在思定堂待嫁,但宋德书待她的态度与锦秋便陡然有了天壤之别,不仅时常让丹阳皎月两个送些精致的吃食果品,还把自己年轻时的一些未曾上身的新衣赏给了她。锦秋与锦春同住一屋,眼见了这样天差地别的待遇,心里自不是滋味,好在沈珂已经派人过来知会,说出嫁的日子就定在八月十六,又听说那杨家的儿郎不仅一表人材,还有了秀才出身,将来要是能出仕,说不定她还能做上官太太,这样想着,便有了盼头,把先前那一腔扑在沈珂身上的心思全都转移到未曾谋面的杨家儿郎身上了。
锦春则因得了宋德书她们的青眼相加而显得比以前沉静了许多,当然,这份沉静,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即将成为新嫁娘,她就像个初通人事的忻娘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了,变得温娴而恬静起来,宛然变了个人似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中秋节这天,定远侯府办了一场盛大的家宴。一则因为赵宥夫妇代表沈玮回府慰问,二则因为这本就是个举家团聚的日子。全府上下喜气洋洋,一派欢天喜地的气氛。
锦春与锦秋两个,也因为苏玉妍的特别关照而上坐了定远侯府家宴的席位,虽然只是远远摆在一旁,却也是满满一桌佳肴,颇让府中的小丫头们艳羡。
次日。便是锦春锦秋出嫁的大喜日子。
也不知是因为锦春锦秋出自定远侯府,还是两人的嫁妆太过丰厚,她们的婚礼竟成了昌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然,更可能是因为定远侯府如此大张旗鼓地为沈珂的两个贴身丫头大肆操办婚礼的原因。总之吉日这天,左邻右舍早早吃了饭,就将定远侯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再配上那喧天的锣鼓,热闹的气氛竟不亚于当初苏玉妍成亲的那天。
苏玉妍与宋德书、沈琳都为锦春锦秋送上了颇为丰厚的添妆礼,看看吉时快到。喜娘便过来催两人上轿。
苏玉妍今天也打扮得十分齐整,穿着一套浅紫衣裙,用料是今年昌宁最流行的茧绸。柔软而顺滑,配以白玉的钗环首饰,显得十分清艳,却又不失端庄沉稳,很有主母的气派。不过。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是伪装,而是发自内的微笑。因为锦秋出嫁,于她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弊的。
整个婚礼简单而不失隆重。沈珂甚至还在新郎进来后亲自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因为他们是避开人群说的,听不清说了什么。但从新郎频频点头和沈珂凝重的面色来看,一定是嘱咐他们要好好对待锦春锦秋的话了。
苏玉妍不是个多话的人,虽然事先沈珂曾跟她模拟过好些场景。但她却没有付诸行动。
因为只是两个大丫头出嫁,从情理上说,沈珂是不宜在婚礼上久留的,所以在交待完新郎之后,他朝苏玉妍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直到喜娘高唱“吉时已到,新郎上轿”时。苏玉妍才缓缓来到穿着大红喜服的锦秋面前,用她清朗而不失动听的声音,用周围人等都能听得清楚的音量,徐徐说道,“这些来你侍候着爷,也算是尽心尽力,要不是你年纪大了,爷还要留你两年……”
听她一开口就说出这样的话来,观礼的人们顿生八卦之心,好奇地望着她们俩人,竖起耳朵倾听。外头的鼓乐之声,也仿佛为了配合苏玉妍此刻的行动,渐渐平息下来。
苏玉妍抬眼扫过周围的人们,又继续对头顶喜帕的锦秋说道,“难为你侍候了爷一场……我也没有别的期望,只望你能以服侍爷的心去服侍你的丈夫,为他们杨家开枝散叶……”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语音不高不低,让听的人如沐春风,可她那句“以服侍爷的心去服侍你的丈夫”,不仅让锦秋心里“咚咚”直跳,还令周围抱了八卦之心的人们顿时如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果然这丫头的身份不同凡响,这沈少夫人也不似外间传言的那样温娴大度,竟还为一个即将出嫁的通房丫头而醋意大发了。这样一忖,旋即又转出许多别的念头——说不定沈珂是想将两个通房留下提为妾室的,却又因惧内而不得不将她们嫁出去,只是心里终是不甘,才会给了两个丫头丰厚的嫁妆……等等想法,如雨后春笋般冒将出来,个个都望着苏玉妍和盖着喜帕的锦秋,眼里闪着兴奋之光。
锦秋微垂着头,好半晌才低声回道,“锦秋多谢少夫人训导……”
苏玉妍原本也知道锦秋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当下满意地点点头,笑道,“有空的时候就回府来玩一玩,你和锦春没有爹娘,权当这里是你的娘家就是……”顿了顿,又向一旁的铁春笑道,“锦春,你们若在夫家受了委屈,是他不对的,你们就只管来府里诉说,自有爷去与他理论。”
锦春自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称是。
这句暖心的话,顿时将锦秋满腹的怨尤化为乌有,差一点就滚下泪来,幸亏有喜帕盖住才没有失态,便也应声称是。
围观的人又是一阵嗡嗡议论,一时之间,倒弄不清这位沈家少夫人的真伪了。
吉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