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都察院,无事就看大明律和衙门宗卷,发觉许多罪行与刑量,不相匹配。”
严成锦随意编了个理由,
总不能告诉陛下,五百年后,这些律法都有,臣只是搬运工。
不过,只记得律法的名称,具体的内容,还要重新编。
弘治皇帝沉吟许久。
登基十年后,他也发现了律法中的弊端。
但不敢改大明律,所以,才诞生了弥补大明律的《问刑条例》。
熊繍抱着双手,躬身作揖:“陛下慎裁!”
正在这时,刑部的队伍中,响起不一样的声音。
王守仁站出来:“臣亦请乞,修撰律法。”
弘治皇帝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高皇帝是开朝皇帝,是他的祖宗,三令五申下令,不得修改律法。
若真要修改,也并非不可,
只是驾崩去了地府,怕要被高皇帝揪着耳朵,大骂一通。
熊繍看见身后的王守仁,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王守仁不为所动。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此乃盛世景象之一。
若陛下将更完备的律法,推行天下,下至黄口小儿,上至耄耋老朽,皆知道骂人需受刑责,岂敢明知故犯?”
严成锦等待弘治皇帝的决断。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眼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金无赤足,人非圣贤,朕相信,高皇帝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都察院与刑部今日起,修撰大明律!”
大殿中一片死寂。
随即,爆发出大臣嘈杂的窃窃私语。
陛下真的修撰律法了!
一百多年没人敢修善的律法,连不顾高皇帝封锁海禁的文皇帝,都不敢这么干。
弘治皇帝下定决心后,便不管大臣们的非议。
干咳一声,大殿满满安静下来。
“都察院和刑部,为何不接旨?”
严成锦微微躬身:“臣举荐,由王守仁来修改明律,臣则另立新法,成宪后,交由内阁批阅。”
明律,修改起来颇为复杂,需重头理顺。
修噶明律的人,需要懂刑法,也要对坊间的百姓以及朝中制度,一清二楚。
光靠他一人,不知何时才能修撰完成。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劳累过度会引发心脏病、脑梗、三高……
每天只能替朝廷工作三个时辰,不能再多了。
王守仁最为合适。
李东阳投来鄙夷的目光,此子又在举荐王守仁了。
王守仁并不推却:“臣可修撰!”
光有改善明律还不成,制度中亦有不当。
大明在两京十三道,布置的御史总共才一百一十人,若是平均下来,每个府或州县,还没有一个御史。
且最大的不足,就是御史在地方,没有办事的衙门。
若如后世那样,在府州县,皆有一座监察院,律法机制才完善。
且这样一来,都察院的权力将不下于吏部,可又不受吏部管辖。
严成锦微微躬身,祭出第四手:“若按旧制推行律法,仍会鞭长莫及,臣请乞,在各州县设立御史衙门,新设副御史一人,文吏三人,衙役与衙门同等。”
刘健瞪着眼睛,这小子不仅想改明律,还想改官制啊。
韩文急切地望向弘治皇帝,在天下的府州县新增一座衙门,要新设多少官职,米俸又要多少?
这并非是一时之策,会影响后世。
都察院的御史们来了精神,都察院纠察朝野,为什么却比六部弱一头?
正是因底下没有衙门,若府州县都有一座御史衙门,都察院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御史们连忙躬身,此时严成锦在他们眼中,宛如散发着光芒。
严成锦让他们背大明律,虽然讨厌,但他们都能看出来,此事对他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谁敢说,不会下派到地方?
御史到了州县后,只能蹭衙门办公,并无专门的衙堂。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纠察能力再强,底下没有属下也是徒劳。
他们眼巴巴地望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迟疑不决:“新增官制,就要增设许多官职,徒增国库负担,此事再议。”
他有些累了宣布退朝。
严成锦有些犹豫,要不要祭出第五手,白银大礼包。
石见银矿不缺银子啊!
大臣们各怀心思,明律与他们有莫大的关系,他们只希望别修出来剥皮草实。
出了殿门,
张升恢复了精神,伸手一抓,握住严成锦的手臂,按在殿门上。
“本官有疑惑,你如何得知,我要谈弹劾你!”
此子掏出元锡的考题,傻子都能想明白。
熊繍去他府上时,只有元锡在场,他有一个大胆的假设,我儿叛我!
严成锦能明白,张升被儿子背叛的心情:“不错,是张元锡告诉下官。”
果然,果然如此啊!
张升嘴唇无力蠕动着,这孽子竟如太子那样往外拐。
严成锦还有修改律法,快步回到都察院。
上朝的御史,皆陆续回到值房中。
对严成锦想修改的律法,不感兴趣,可陛下勒令都察院修撰,又不得不改。
胡宪讨好似的笑道:“严大人想如何改,下官全力配合。”
“下官亦全力配合!”
几个御史见状,连忙出声道。
这些御史虽心表不一,却也能勉强废物利用,若不然,劳累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