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白莲逆贼就在东宫,当了殿下的伴伴。”
萧敬气喘吁吁,顾不得弘治皇帝正在休憩,走进乾清宫后,径直来到御榻前。
除了陛下,无人能管制太子殿下,
虽已派厂卫去东宫,将那个叫王孜冉的伴伴,给抓起来。
可太子要是阻拦,就不好办了。
所以,他马不停蹄来乾清宫禀报。
弘治皇帝睡得很轻,稍有异响,都会将他惊醒。
他身体猛地怵了一下,梦中惊坐起来,双目微转,接连问道:“藏在东宫?太子亲自藏的?”
萧敬将事情滴水不漏说出来。
他愁这一张脸,
宫中太监全由司礼监管制。
身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贼犯被送去东宫,还浑然不知。
更遑论,他还是东厂的厂公,是陛下的耳目。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
太子虽然涉事未深,可就算涉事未深,也不能把杀身仇人,往宫里带啊!
这不是傻,这是脑疾!
今日定要让汪机,给朱厚照这孽子,瞧瞧脑子。
“带回宫里也是好的,能查清楚白莲余党的下落,朝廷清剿多次,终究不能让它彻底覆灭。”
朱厚照毕竟是朕生的,总不能在外人面前,太过贬低。
弘治皇帝动了彻查白莲教的念头。
他掀起被头起身,换上了冕袍,快步朝着东宫走去。
“召内阁和九卿来。”
小太监匆忙去禀报,通知宫中的各个衙门,召集九卿去东宫。
内阁小院,
去东宫必定和太子有关,陛下教训太子,向来会避讳外人。
刘健抚须问:“这次教训太子,为何要召九卿?”
小太监:“殿下把白莲的余孽,做成了太监。”
刘健和李东阳恍然大悟。
陛下让他们去,必定是想让诸司协力,彻查白莲的下落。
白莲如同鱼刺般,哽在朝廷的喉咙上,不将它拔出,便浑身不舒服。可偏偏没有确切的消息,无从下手清剿。
如今来看,白莲刺杀太子,反倒是好事。
“快走,我等先去东宫。”
严成锦收到弘治皇帝的传召,踏着稳健的步子,朝东宫走去。
王守仁猜得不错,可万万没想到,朱厚照敢把人做成太监,留在身边。
他来到东宫时,弘治皇帝已经坐在正殿的御座上。
六部大臣站列在两侧,还有内阁的三人没来。
锦衣卫左右夹击,擒拿着一个太监。
这个太监的喉咙有结,显然不是自幼就阉割的。
朱厚照跪在弘治皇帝的脚下,身上的衣服烂了,像是鞭痕。
显然,陛下已经运动过了。
“内阁还没来吗?”
“回禀陛下,金砖路滑,刘公年迈,走得慢了些。”萧敬小声禀报。
“无妨,等刘公来不迟。”
百官默不作声,不敢替朱厚照求情。
太子遇袭,都已经过去十几日了。
李东阳三人珊珊来迟,走进正殿中,向弘治皇帝行礼后,站到一旁。
能令陛下亲自审问,也只有白莲了。
从元末明初起,白莲令历代皇帝都颇为头疼,就像细胞分裂,分支有很多,一直持续到清朝时。
大明史上,每位皇帝都对白莲痛恨不已。
最狠的当属朱棣,为了清剿,在山东斩杀了不少百姓。
弘治皇帝顾不上教训朱厚照。
他目光灼灼看向王孜冉:“告诉朕贼首在何处,可赦你性命。”
王孜冉见了当今天子,还有百官,竟开始痛哭起来。
他是家中独苗,进京之前,压根没想过当太监。
成为白莲教众前,一直在鄱阳湖“打鱼”。
“小人的莲花,是刚刻上去不久,入京之前,一直是独来独往的湖盗,没见过白莲贼首啊。”
白莲在坊间的名声极大,许多百姓都知道。
王孜冉当然也知道。
秦紘站上前去,看了眼王孜冉手上的莲花:“陛下,确实是用利器刻上去不久,才结痂。
但,这莲瓣的数量不对,白莲的莲花,应当是三瓣,且形似火焰。”
在广东任两广总督时,他见过抓拿过白莲的人。
百官面色各异。
恐怕此人被忽悠了,连自己是假白莲,都不知道。
若是假的,就说明另有他人,想要谋害太子。
弘治皇帝开始担忧起来。
“谁派你来?”
“小人真的不知道,那人说给五千两,小人就接了。”
王孜冉之所以敢接,是因为赚了一笔银子后,可以出海当海盗,不怕朝廷追缉。
严成锦却始终低着头。
朱厚照在良乡揍了宁王一顿,莫不是宁王想报复?
弘治皇帝看向严成锦:“此事,由都察院替朕追查。”
“臣不敢…”严成锦深思熟虑后,吐出三个字。
李东阳等人露出鄙夷,你果然又推诿了。
弘治皇帝板着一张脸:“可是有难处?”
“不瞒陛下,自王守仁告知臣,殿下带贼入宫,臣就在调查,却未查出踪迹。”
没出踪迹是假,不方便彻查才是真。
是宁王干的。
这只是他的猜测,并无确切的证据。
王孜冉被人骗了几手,问不出什么来。
指认亲王,与弹劾大臣不同,指认宁王造反如果不成,就是污蔑皇室,要杀头的。
他手上压根没有足够的证据,扳倒宁王。
接了这个案子,就要给陛下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