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莫要逞口舌之快啊!
这书生弱不胜衣,站在真帖木儿身前,气势弱了一大截,真会血溅当场。
百官们看向弘治皇帝,弘治皇帝微微侧头瞥了一眼严成锦。
“臣以为,韩文和真帖木儿说得有理。”严成锦道。
韩文看向那个御史,声音有点熟悉,可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此人。
弘治皇帝担忧道:“朕不会降罪于哈密,但,还是不伤性命为好。”
他担心的是韩文被当场打死。
国子监生,乃大明栋梁,死的或许就是日后贤臣。
真帖木儿拿出重型兵器,陌刀。
陌刀的威力巨大,可以对抗骑兵,大唐时有一支专门对付突厥骑兵的陌刀队。
传闻一刀下去,人马俱碎!
秦紘和马文升凝神屏息,秦紘看向严成锦:“死了真帖木儿无妨,死了韩文,大明颜面难存。”
户部尚书韩文瞪了秦紘一眼。
严成锦道:“若真如此,再换王守仁就是。”
王华听了,气得吹胡子瞪眼。
百官们在台下兴致缺缺,韩文的身板和架势,很难喊加油。
王守仁站在刑部队伍中,面色无多少变化。
拜牙即和西域使团们,看向弘治皇帝,听闻朝廷挑选三天,挑个瘦弱的书生是何意?
弘治皇帝道:“开始吧!”
韩文接过禁卫手中的长枪,马文升疑惑地看向严成锦:“这长枪,看着有些熟悉啊。”
这是韩雍当年用的枪,当然熟悉。
在座的六部,唯独马文升与韩雍是一届的。
严成锦站在六部之下,注视着场中。
真贴木儿提着陌刀,朝韩文冲去,大明皇帝有言在先,我直接将他斩成两段,也不会怪罪。
噔噔噔!
脚步踏在地上的声音,真贴木儿由十五米,变成了十米,韩文却还不动。
“他不会被吓傻了吧?”韩文焦急道。
百官们的心提到嗓子眼,血气从脚底直冲脑门,虽素不相识,却替书生捏了一把汗。
弘治皇帝微微眯着眼睛,不忍直视血腥画面。
胆小的文官,抬起袖子挡在眼前,只留出半截视野。
真贴木儿扬起陌刀,砍下去,就算抵挡,枪和人都会被砍成两半。
韩文扎着马步,握枪的姿势,与军营中的长枪兵一模一样。
霎时!
美人纫针!
寒芒点点,箭矢般的枪头,密密麻麻朝真贴木儿刺去,发出夺命的光芒,数不清楚到底刺出了多少枪!
“一扎眉篡二扎手”
“三扎肩头四扎肘”
……
只眨了一下眼睛,真贴木儿身上出现十几个血窟窿,他瞪大眼睛,陌刀还扬在半空中,没砍下来。
噗通一声,倒在台上。
秦竑面色僵硬,这太娘的也太快了吧?
马文升惊得微微张着嘴巴,茶盏掉到地上。
全场一片死寂。
百官们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倒下的人,实在不敢相信,方才还活剥乱跳的人,眨眼就没了。
韩文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场中。
哈密的使节冲上来,他们的王子还有口气,跪在地上求弘治皇帝赐御医,得到指令后,忙不迭抬到太医院。
拜牙即额头渗出汗来,真贴木儿死了,关他什么事,他在意的是,这书生,竟是个出类拔萃的枪师。
郑乾走下来传严成锦的话,对着韩文小声:“陛下让能上前去,说话小声一些,不可恃才放旷。”
韩文看见弘治皇帝真容,心中激动:“学生韩文,见过陛下。”
弘治皇帝脸上笑容可掬,此子经武纬文,在国子监中不可多得。
见他一脸谦恭,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更是喜欢。
“尔乃大明良才啊,想要是什么赏赐?”
韩文低着头,犹豫了许久,不吱声。
“为何你这长枪,本官看着熟悉?”马文升疑惑。
“这是家父所留之物,家父乃是前朝右都御史韩雍。”韩文犹豫片刻:“还请陛下,重查父亲遭诬奏一案,还家父清白。”
严成锦心头咯噔一下,御前上访,有理也要流放千里。
百官面色各异,韩雍的名字谁人不知?
他平定大藤峡之乱时,刘健还在詹士府打杂,李东阳在翰苑抄典籍,谢迁更是连名讳都不为人知。
众人微微抬头,看向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身躯微微颤抖,他比任何人都记得韩雍,怀恩与他讲过,母亲纪氏乃大藤峡之乱后,由韩雍带回宫中的婢女。
“韩雍已过去二十年,你要朕如何查?”弘治皇帝颇为上心,他多次派锦衣卫去广西寻找纪氏后裔无果,对韩文心生亲切。
韩文茫然抬起头:“敢问严成锦大人可在?”
百官投来古怪的目光,你连严成锦都不知道,他怎么推荐你进宫的?
朱厚照深谙严成锦的套路,老高这厮,定是用了什么法子。
严成锦看向王守仁,只见王守仁惭愧地低下头,本官将你当成心腹,没想到你竟……出卖了本官的名讳。
“你要见严成锦大人何事?”严成锦问。
韩文道:“若是严成锦大人来查,定能还父亲清白。”
弘治皇帝感慨万分,若无韩雍,就无今日的帝位,看向严成锦:“就由你来办吧,务必还韩雍清白。”
严成锦为难了:“此事已过二十多年,臣也无从查起啊。”
都查院的弹章他已看过,能证韩雍清白的宗卷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