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珪将画挂在书房中,看了许久,只觉妙不可言。
“不知是谁画的,笔锋变幻,墨色浓淡,粗放豪爽,倒是像画状元的画。”
画状元吴伟,是当朝最具盛名的画师。
此人,堪比唐朝画圣吴道子。
弘治皇帝从不沉迷声色,也不封传奉官,但却对他破例恩宠。
最让人惊愕的是,此人,乃是锦衣卫。
闵珪想了想,便觉得更有可能了,锦衣卫出入午门,丢了一幅画也正常。
“真是一幅好画呀。”
………
严府,
严成锦回到府中,思索了许久,在江南与他有过瓜葛的人,仅有程敏政。
程敏政已去朝鲜当大使,不会特意命人送画给他。
何能小跑进来道:“少爷,小的看见闵大人把画捡走了。”
严成锦是不想故意坑闵珪的,既然他把画捡走了……
那就静观其变吧。
没准,真是唐伯虎给他报信。
严成锦吩咐:“此事不许再提,你私自替本少爷收画,罚一年的工钱,自己去账房交银子,把数目写在账本上,明日送给谢玉清算。”
一年、一年工钱?
何能两眼一抹黑,昏倒过去,一年工钱就是二十五两,换成物业,便是一亩田地。
“少爷……小的错了,能不能打断小的一条腿,不要罚工钱。”
严成锦鄙夷,我岂是这般恶毒的人。
“来人,打断半条腿,罚半年工钱。”
看在何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折中一下,他也不必这么痛苦。
春晓走进来道:“少爷,小宋师傅来了,在正堂候着。”
宋景在京城买了一座小宅子,许多官员当了京官后,便会举家搬来京城。
以宋景在良乡的工钱,不靠朝廷的月俸,也能买一座小院。
“严大人,学生迁入新宅,内人置办了酒席,命学生来请大人,赏脸吃喜宴。”宋景道。
严成锦稍感意外,宋景将小娘子接来京城了?听王不岁说,是个贤惠的人。
“本官不吃外头的吃食,这十两银子,便当作是贺礼吧。”
宋景知道严成锦的脾性,他说不吃,便是真的不吃。
……
华盖殿,
弘治皇帝心情不错,抄录一遍皇明祖训,字迹苍劲,看得自己也十分满意。
趁着龙颜大悦,太监魏恩讨好道:“陛下,奴婢听闻严成锦收藏了一幅画,不知何高人所作,比画状元还技高一筹。”
华盖殿中,挂着三幅无价之宝。
分别是采芝图、仙踪侣鹤图、芝仙图,皆出自吴伟之手。
而华盖殿其他的名画,却被收于画筒中,可见,陛下对画状元的宠爱。
弘治皇帝难得正色起来,看向魏恩:“严成锦也喜欢收藏画?”
一旁的牟斌躬身道:“陛下,严成锦收藏有一幅五牛图,至于其他藏图,臣也不知。”
弘治皇帝对画不感兴趣,但却对能超越画状元吴伟的人,极感兴趣。
“朕倒想看看,当今大明,谁的画技,能比画状元还厉害。”弘治皇帝饶有兴致道:“将严成锦召来。”
严成锦在翻阅翰苑正在修的大明会典。
小太监走进来笑道:“严大人,陛下请您去华盖殿。”
来宣严成锦的小太监,全都得过他的银子。
所以,御前小太监都抢着来宣他。
最不爱宣的,是内阁刘健和吏部马文升。
不给银子就罢了,总是摆着一副臭脸。
干太监这行的,每月领的俸禄少得可怜,还要孝敬宫里的大垱。
就指望宣旨传谕时,能得点赏银。
严成锦想起那幅造反的画,陛下极少会在华盖殿议事,恐怕不是为了朝廷的事。
出了值房,就给了小太监一两银子。
小太监会意道:“陛下听说您得了一幅画,想要瞧瞧。”
闵珪,危!
严成锦不禁替他担忧起来。
若是唐寅给他通风报信,宁王要造反,那他必定不会传到宫里。
唐寅没有那么大的势力。
那就必定是宁王了,想要给他制造点麻烦。
最大的意图,或许是让陛下疏远他。
看了此画,就算能解释清楚,也会在陛下心中留下隐患,提防着他。
攻心为上,宁王真是老硬币啊。
严成锦来到大殿中,看见弘治皇帝对着墙上一幅画发呆,旁边有个老锦衣卫,他连忙行礼。
“臣严成锦,见过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弘治皇帝转过身,面上带着几分笑意:“你手上是不是有一幅画,一人坐在苍松下的木凳上?”
竟连画什么都一清二楚,陛下不会看过了吧?
严成锦淡定地摇摇头:“臣没有。”
“严大人不要欺君啊,若是搜出来,就是大罪了。”魏恩阴恻恻道。
此人看起来像宫中的大垱。
宫中十二监,除了管事太监外,还有许多大垱,严成锦也不知他是谁:“这位公公是?”
魏恩躬身行礼:“咱是内官监的太监,魏恩。”
内官监是宫中的肥差,专管宫中采办,号称紫禁城中间商。
宁王想真心收买,很容易的事。
严成锦陷入沉思之中,心头开始疯狂算计。
弘治皇帝见他久不出声,面色不悦:“朕把画状元都叫来了,你真没有?给朕看看又何妨,朕又不会砍你的脑袋。”
“臣真没有。”严成锦道。
弘治皇帝略带疑惑看向魏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