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海连夜回到新湖,由副队开车。他懒懒地在后面睡了一觉。他不停地做梦,不停地做噩梦。一遍又一遍地,他跑过一个昏暗的走廊,拼命想赶到一个地方,或者是想阻止什么。最后他梦见自己醒来,一种巨大的解脱感涌遍他的全身。然后,门徐徐滑开了,洛晶把血淋淋的头伸进来,望着他,一面责怪道:“你为什么不救我?你要是尽力,你一定能办到的。”
这下,他真的醒了。
好在只是一个梦,好在新湖到了。他睁开眼睛看表,都凌晨五点了。想想明天早上还要上班,他索性直接回局里得了。
睡意已过,副队煮了一壶咖啡,他们坐在一起简单做了一下案情分析。从方玲的嘴里引证了洛晶说的话,关于文军和文丽,确有其人。而刘伟和刘红的年龄恰好和他们对的上号。而洛晶呢,又从没有见过他们的样子,会不会他们就是文军和文丽呢?
同样他们也感觉,如果凶手是奔着唐家华的遗产过去的,而现在呢,方玲命在旦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气。这意味着凶手等不起。
还有凶手如果藏在景芝农庄,他一定知道警察正在调查每一个人。假设他的身份是假的,这会加速他的行动。这么一想,他们感觉处境对洛晶太不利了。就算妘鹤和涵冰还待在那儿,可也解决不了问题。谁知道凶手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呢?
突然,桌上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这才刚不到七点,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呢?照海拿起话筒,公事公办地问对方是谁,出了什么事?
副队就这么看着照海的脸越来越凝重。接着他放下话筒,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和僵硬。副队感觉出事了,难道是洛晶?凶手这么快就再次下手了?
照海早猜出了副队的想法,他一字一句地回答说:“不,是江美。她要了点阿司匹林。显然她拿了摆在洛晶床头的瓶子,里面只剩下几片。她服了两片,留下一片。然后她就死了。法医已经在最短的时间赶过去,看瓶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又是洛晶的药片?这个可恶的凶手。这次他瞅准了下毒。他一定是这么计划的,可是倒霉的江美,她做了替死鬼。
这一晚上,妘鹤也没有好睡。她一直在想刘伟的事情。一个仪表堂堂的小伙子,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他有可能是文军吗?
第二天一早,她就得知了江美的事情。她难以置信,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江美身上。此时,最难过的恐怕是洛晶。在她的卧室见到洛晶的时候,她看上去比昨晚老了好几岁。一切生命的活力和精力在她身上已不复存在。
妘鹤轻声说道:“虽然我和大家并不熟识,但我感到非常非常哀痛。”
洛晶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这是令人同情的强烈的悲切,其中还夹杂着某种绝望。妘鹤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坐着。她知道这种情感需要发泄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坐直了身子。她哭肿了脸,泪痕满面:“我很抱歉,我实在抑制不住。我的损失太大了。你不明白,你还太年轻,你不清楚,江美对我的意义,她是我与过去唯一的联系。我是唯一记得我们往事的人。现在她也走了。孤零零地撇下我一个人。”
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说话。两个女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洛晶很快地说道:“应该是警察来了。”
果然,照海和副队走进来,开门见山地说:“我就不浪费时间说同情的话了,事实上。我对江美的死感到非常内疚。我们本来应该能够阻止的。”
洛晶微微摇摇头说:“我不明白你怎么能阻止。”
照海黑色的脸膛红了一下,幸好他肤色黑很难看出来:“无论如何,现在我们得加快节奏了。这是谁干的?是谁朝你开了两枪,而且如果我们不抓紧破案的话,这个人不久之后可能还会杀人。”
一向镇定的洛晶战栗起来:“我不知道。队长,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跟方玲核实过了,她尽可能地为我们提供了全部帮助。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不多。只有几个人肯定会从您的死获得利益,首先是文军和文丽。刘伟和刘红符合这个年龄,但他们的背景似乎是清白的。不管这么说,我们正在调查他们。请告诉我,如果您看见唐艳的话,您能认出她来吗?”
“认出唐艳?奇怪了,当然~~~”她突然停下来,“不,”她慢慢地说道,“现在认不出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三十年啊,她现在一定也变成一个老太婆了。”
“您还记得她过去的样子吗?”
“唐艳?”她努力思索了一下说:“她个子很小,很黑~~~”
“有什么特征吗?举止方面的特点呢?”
“不,不,我想没有。我没怎么见过她。”
“那么照片呢?您肯定还有一些以前的老照片吧?”
“唐艳的?让我想想,应该有旧的照片,放在什么地方的影集里,我想至少应该有她的一张。可是我忘了我把影集放哪儿了?”
照海沉思着说:“不管怎样,我想看看这个唐艳的照片,即便是很久以前照的,而且很可能和现在不相像。不过没关系,我们有我们的方法,有办法找出相像之处。”
她回答得很勉强:“我会尽量找给你看。”
但照海看起来很急:“就这会儿行吗?“
“什么,马上?”
“是的我们要的很急。这个很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