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诺步履轻快而坚定地走进房间。可是?u鹤很郁闷,他并不像杰德大夫说的那样木讷又呆笨,似乎在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无动于衷的神情已荡然无存,虽然,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神经紧张,但显然神情很机警。他两眼迅速转动,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u鹤起身,友好地点头示意。伦诺的回礼多少依旧显得有些笨拙。
伦诺不太有把握地说:“哦,杰德大夫告诉我说是例行公事。”
“好,谢谢,请坐吧。”
伦诺在韦夫人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u鹤尽量用轻松的口气说:“这件事对于您家人来说一定很震惊。”
“是的,不过也说不上,我母亲的心脏一直不好~~~”
“可是据我所知,心脏不好的人还要做这样的旅行是不是不太明智啊?”
伦诺抬起头来。他说话时,有一种悲哀的尊严:“是我母亲的决定。只要她决定的事我们反对是无效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u鹤承认说:“我很清楚,上了年纪的人有时候都很固执。”
这时候,伦诺烦躁地说:“这一切究竟要干嘛?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摊子的例行公事?”
“伦诺先生,你要知道发生了突然的意外死亡,这些手续是必不可少的。”
伦诺厉声质问道:“你说‘意外死亡’,这是什么意思?”
?u鹤微微一笑说:“是的,这正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不过如果可能的话,程队长希望尽量不给你们带来任何不便。”
伦诺气愤地说:“我要打电话给驻在这里的美国领事。”
?u鹤不置可否地说:“当然,你有权这样做。”
一阵沉默,然后?u鹤站起来以退为进地说:“如果您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伦诺急忙回答说:“没有。只是,这一切似乎没有太大的必要。”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完全理解。不过,这一切都非常简单,真的,也就是例行公事。伦诺先生,在你母亲去世的那个下午,你去外面散步?”
“是的,我们都去了,除了我母亲和小妹之外。”
好在这会儿谈话顺利了。
?u鹤接着问道:“当时你母亲就坐在她的帐篷外面吗?”
“是的,就在帐篷外面。实际上她每天下午都会坐在那儿。”
“哦,你们什么时候出发的?”
“我想大约刚过三点。”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说不上来,四点,还是五点,我记不起来。”
“那么你回来后和你母亲说过话吗?”
“是的,说过。”
“那么你们聊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伦诺沉默了一会儿,说:“她说我回来得挺早的。我说是的。”他又沉默了,努力想集中精神,“我说天真热。她问,问我几点了,说她的手表停了。我从她的手腕上取下手表,对了一下表,对好时间,又给她戴上了。“
连涵冰都听出来他前言不搭后语,?u鹤轻轻打断他说:“对不起,那时几点呢?”
伦诺一愣:“哦?”
“你对表时是几点呢?”
“是,是四点三十五。”
?u鹤轻声说道:“这么说来,你是知道你回来的具体时间喽。”
伦诺的脸红了。他蹩脚地解释说:“是的,我真蠢,恐怕到现在我还迷糊呢。”
?u鹤赶紧又接上话说:“我理解。那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问我母亲需不需要什么,要不要喝点茶或咖啡之类的东西,她说不用。然后,我就去了自己的帐篷。不久,我妻子就回来了,我们聊了一会儿,然后吃饭时间到了,我们就去了大帐篷那儿,那是工作人员住的地方。”
“那么你母亲去世前,你再见过你母亲吗?”
“没有。”
“你和她说话时,她一点都没有显得焦躁烦乱吗?”
“没有,她和平时完全一样。”
“她没有提到某个工作人员惹她生气吗?”
伦诺睁大了眼睛,显得很惊诧:“没有,一点也没提到。”
“其他的没有了吗?”
“是的,我想可能只有这些了。”
?u鹤站起来点点头,表示会面结束了。伦诺似乎还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他迟疑地站在门口,问:“没别的事了?”
“对,出去的时候请把您妻子叫过来好吗?”
伦诺慢慢走了出去。不一时,进来的是他妻子纳丁。
纳丁身材高挑、神态庄重。她坐在刚才的椅子上,若有所思地双眼直视着眼前的女孩儿。
?u鹤像往常一样说了一句客套话:“这件事发生了,您一定很悲痛吧?”
纳丁的目光坚定不移。她没有马上做出回答,双眼依旧沉稳严肃地盯着?u鹤。最后,她叹了口气说:“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坦率些。说真的,我并没有感到悲痛,装也没用。我对我婆婆一点感情也没有。我不能骗人,说我对她的死感到伤心。但是有一点,我深怀悔恨~~~”没有等?u鹤回答,她接着说:“事实上,我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这也不能全怪我丈夫,因为他一直在他母亲的控制之下。但是最近这段时间,我觉得我的生活越来越难以忍受了。所以在我婆婆去世的那个下午,我作出了决定。我有一位朋友,他不止一次地建议我跟他走。那天下午,我接受了他的建议。”
?u鹤终于开口了:“你决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