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番深切的探讨,沈枝雀这才摸清了曾尽愉在曾家下人眼中的大致形象——
待人友善,乖巧懂事,容易被人欺骗的小可怜。
这可跟先前气势汹汹给自己下战书的那个小毛孩完全不一样。甚至从先生对他的态度上就可以依稀看的出他平时在学堂里应该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小霸王。
可看着信誓旦旦的石管家和深以为然的两个小丫鬟,沈枝雀又不得不信,曾尽愉在家里可能还真是这样的。
沈枝雀有些纳闷,这毛小子怎么还里外两副面孔的呀?
而她身边的余芷晴缩了缩脖子,笑容勉强,俨然也对此报以怀疑态度。
她绞尽脑汁都不能将那个凶巴巴的曾尽愉跟石管家口中那个小可怜联系起来。尤其是……据说曾尽愉还闹过人命官司。
“咳咳,石管家,再说下去天都要黑了。”
眼看着石管家还有要继续说下去的趋势,搀扶着余芷晴的小丫鬟赶紧出声打断了他。
她有点无奈,石管家平日里就喜欢跟他们这些下人念叨这些少爷的童年往事,后来大家纷纷表示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他才没有继续再念叨下去。
现在来了少爷的朋友,他果然又开始聊起这些了。要是再这样聊下去,这两位小姐怕是要回家了都见不着少爷一面。
那石管家听她这话,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他不好意思地冲着沈枝雀他们笑了笑,“两位小姐,是我逾越了。”
“没有,没有。”沈枝雀神情乖巧,露出一副小家碧玉的风范,“石管家能将这些事情告诉我们,是我们的荣幸。”
余芷晴也附和了一声,“正是如此。”
眼瞧着这两个小姑娘贴心的为他解围,石管家心里头对她们这两个小姑娘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那落在她们身上的目光也变得热切了不少。
“沈小姐,余小姐,你们人真好。我们家少爷能跟你们做朋友,真的是他有福气!”
“我家少爷太别扭了些,说白了就是死鸭子嘴硬,很多事情他都不愿意说。”
他若有其事地擦了擦眼角那不存在的眼泪,拍了拍胸脯承诺道。
“咳咳,反正如果你们还有什么关于少爷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我一定把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们。”
“真的吗?”
“是的,我老石向来有问必答。”
沈枝雀顿了一下,状似无意地开口道。
“石管家,听说曾尽愉是犯了错误才来到我们竹溪镇的,这是真的吗?”
“这……”石管家犹豫了一下,“是真的。”
沈枝雀眨巴眨巴眼,继续发问。
“那您能告诉我们,曾尽愉到底犯了什么错吗?作为他的朋友,我稍微有点好奇他的过去。”
“枝雀!”
余芷晴紧张地打断,不安地向扯了扯沈枝雀的袖子。沈枝雀则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
“石管家,不好意思,是我逾越了。”
石管家摆摆手,连忙表示没事。他顿了顿,视线投向不远处曾尽愉的房间,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半晌,他露出了苦笑,缓缓道。
“没事,你们是少爷的朋友,告诉你们这些也是应该的。”
他仰天长叹一口气,神情恍惚道。
“少爷他,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
石管家是在曾家老管家的孩子,从小看着曾尽愉长大,甚至曾尽愉牙牙学语的时候,他最早会说的几个词语里就有“石”。
曾尽愉虽然是曾家的嫡子,在他上头还有一个嫡长子哥哥。
曾大少爷比曾尽愉年长十岁,自小聪慧过人,是京城里有名的少年天才。
在石管家刚来曾家工作没多久的时候,他就对曾大少爷的聪敏有所耳闻,曾家下人都以能服侍曾大少爷而自豪。
后来一次家宴上,他有幸被派去服侍曾大少爷,这才近距离看清了曾大少爷。
那是一个器宇不凡的少年,意气风发,爽朗大方。石管家至今还记得他还夸赞过自己才能出众,做个下人实在屈才了。
这让当时自卑的石管家重新拾起了信心,也为后来他成为曾府大管家铺平了道路。
曾家上下都将精力放在曾大少爷身上,对他抱有无限的期盼。曾大少爷也完成的很好,年纪轻轻便考取功名,成了探花郎,鲜衣怒马,不知成了多少女子心中的白月光。
反观跟他相隔十岁的曾尽愉,因为有了这个过分优秀的兄长,所以曾家长辈并没有对他抱有太多的要求,基本上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曾尽愉乐的清闲,小日子过的逍遥自在。反正他大哥对他百般疼爱,天塌下来都会替他顶着。
可以说曾尽愉一直到十二岁都是在曾家的蜜罐子里长大的。
他以自己的兄长为骄傲,性子开朗随和,古灵精怪,讨人喜欢。
甚至在曾大少爷的影响下,曾尽愉对待下人也不会过分苛责,反而将他们视为和自己平等的存在,把他们当成朋友,平时有什么好东西都和他们分享。
因此现在别院里的下人都是真心实意地为曾尽愉做事,和曾尽愉的关系亲近的不得了。
京中世家,曾家老少,包括曾尽愉都觉得曾家会在他兄长的支撑下发扬光大,他们都等着他为曾家迎来一个美好的明天。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曾尽愉兄长二十二岁诞辰那日。当天夜里,曾府的小寿星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都没回来。
曾家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