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跟着陈天走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随意而走的路径像是要绕进死胡同,然而,陈天却浑然不知。
直到天空挂起了明月,昏昏暗暗的夜色下,零零星星的摆摊之人挂起了引路的灯笼,冷清的街道上,偶尔三三两两的行人来了又走,热气腾腾的面摊上,偶尔还有几个客人停歇。
陈天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看着有路便走,看着有弯便拐,看着无路便回,不知不觉,竟然走了回来!
脚步停在燕王府的大前,忽然又低下头,继续走,只不过这一次他像是知道了方向和目的地。
半个时辰的路途并不遥远,当他的脚步停在大将军府时,抬头看着那门匾上的三个大字,忽然就觉得那耀眼的金色,像是火一般,燃烧着他的眼眸!
曾经这里是他的家,如今这里只是一座空房子!
空荡荡的心,像是不着家的游人,他从未感觉到的无力感袭来,像是天空黑丫丫的乌云,瞬间将他的五脏六腑压迫着,他无力反抗,只能在那粗重的喘息中,慢慢适应这种被无形挤压的感觉!
“回去吧!”破浪现身,站在他的身后!
“你不是希望我走?”陈天问道,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可以跟她坦白!”破浪出声道,这是他能想出的办法!
然而,陈天却是摇了摇头,黯哑道:“比起她的质问,我宁愿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破浪轻叹,闭了闭眼,终究不再说什么?
陈天最后还是在天亮之前回到了燕王府,在得知燕倾天让他教燕小凤武功时,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想想,又释然开来!
不过是从暗到明,其实,黑白之间,他早已习惯了黑暗!
但是,他却忘记了自己一直活在光明之中!
有了事做,心绪自然不会再那么烦躁,陈天与燕倾天每日开始轮流教燕小凤,文武齐来,可谓让燕小凤的眉眼笑开了不少!
朦胧的天色近黄昏,落叶枯木中夹着几株尚未泛黄的绿草,雾气笼罩,在一片湿冷的天空下,所有的视线似乎都被阻挡,看不清那远远的一片天地。
清冷的城北别院中,昏迷几日的楚元耀总算慢慢清醒过来,昏暗的房间里,微弱的灯光正徐徐的散发着迷离的色彩,晃着眼,楚元耀感觉断臂处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恍惚中,连那手指颤动的频率都能感觉到。
他的手还在?
楚元耀歪头去看,却发现空荡荡的袖子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
“来人!”
“来人!”楚元耀黯哑的嗓子嘶喊着,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惧意!
空荡荡的房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曾经的太子妃阮香晴带着两个丫鬟急急而来,推开门看着躺在床上的楚元耀,目光里闪过一丝鄙夷和不耐,随即上前道:“夫君有何吩咐?”
楚元耀愤恨拉扯着身上的被子,挣扎着要想起身,出声道:“快给本宫更衣,本宫要进宫去见母后!”
“进宫?”阮香晴冷笑。
随即嘲讽的看着尚不能接受事实的楚元耀,一字一句道:“夫君早已不是以前的太子殿下,如今别说是进宫,只怕你连那宫门都进不去!”
“别忘了,夫君的手是怎么断的?”
“夫君又是怎么出的大狱?”
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楚元耀跌坐在床上,想起那天牢中字字句句直戳他心窝子的圣谕,顿时面如死灰!
他如今是独臂之人,就算见到了母后,见到了皇祖母,依旧无法改变他是庶民的事实!
他这一生都不可能问鼎那个位置?
这一生他都不可能再入那辉煌耀眼的皇宫?
什么都没了?
因为一个燕倾天,他什么都没了?
“燕——倾——天!”
楚元耀如嗜血一般的喊道,那阴沉的目光如同黑暗地狱一般,仿佛无数恶鬼挣扎而出,那腥臭和恐怖的模样,早已显入眼前。
阮香晴见楚元耀沉浸在仇恨之中,一脸不屑,随即冷哼道:“夫君要找谁报仇香晴不管!”
“但香晴想要劝告夫君,莫要连妻儿的性命也搭进去!”
“如今所有姬妾全部遣散,除去有子嗣的裴姨娘,和赵姨娘,这别院中,可没有别的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你……。”楚元耀愤恨的指着阮香晴,差一点就被胸口的恶气给憋死去过!
然而,阮香晴却是冷冷一扫他那狼狈模样,随即又道:“东宫一切财物皆已被查封,如今可不比往日,若非我娘家接济那几家铺子,只怕夫君想要个丫鬟侍候都没有?”
楚元耀从出生开始,哪里受过这份窝囊气,当下就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目光凶狠的瞪着阮香晴,出声道:“如今你到时埋怨起我来了?”
“阮香晴,你信不信我休了你!”
阮香晴闻言,嗤笑道:“如此,到真多谢前太子殿下了!”
“拿笔墨来!”楚元耀被这一声前太子给性刺激到不行,怒吼的声音响彻整座偏院!
早有准备的阮香晴递给丫鬟一个眼神,随即那丫鬟便将笔墨递上,楚要元拿起笔,歪歪斜斜的写下休书,随即将那笔和纸一起扔在地上,对着阮红叶冷笑道:“他日你可不要后悔!”
阮红叶让丫鬟帮它把休书捡起来,随即看着气到不行的楚元耀,自嘲道:“后悔?”
“我这一生最后的事,便是嫁给了你!”
随即便冷笑而出,嫁给他五年,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