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黄昏最后一缕光芒,随着部落入城的道森抬起头,似有所觉的望向城市中央金碧辉煌的太阳圆盘,它也随之暗淡下去,竟是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让整座城市陷入了黑暗。
但不过一瞬而已,日月交替的时刻到来,穿透云层的圆月遍洒都城——嗡!
就在这个刹那,太阳圆盘光明万丈,就像要取而代之般升入高空将圆月遮挡,绽放出无尽阳光令黑夜消退,白昼再一次降临世间。
“这是日不落的奇迹!”
“鹰父保佑!”
“恕瑞玛帝国万岁!”
这堪称奇迹一般的现象让人群骚动起来,混杂其中的道森露出一抹嘲讽笑容,看在眼中的希维尔难免好奇:“你在笑什么?”
“当然是笑有人故弄玄虚。”
“是你不懂太阳对我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吧。”
“永恒、光明、生机、温暖、希望,力量…传统的恕瑞玛人,将几乎一切美好的愿景都寄托在了太阳之上,所以只愿活在白天的你们,不懂月亮的阴晴圆缺,更不懂夜的黑。”
老气横秋的道森一通话说下来后,无法反驳的希维尔翻翻白眼拍拍骆驼:“伙计,这家伙可真臭屁…我们要走了,你多保重。”
“予你水和阴凉,伙计。”
念着织母祷告词的道森拍拍骆驼,当真为它送去细流清水…这是他们混入部落之中,并装作对方部落一员入城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如今城外适合驻扎的区域都被大部落占据,时不时到来的风暴与怪物,也不是小部落能承受住的,是以道森只是问了一句最近有没有织匠部落到来,就得到了塔利亚所在部落在城内的消息。
“是卫兵…”
走出人群的希维尔有些紧张,但带着头盔、身披红色斗篷的士兵,只是扫了她一眼就移开目光,用沉默态度看着乱糟糟的人群,完全没有想象中那样戒备森严。
“走吧…你还在等什么?”
迈步的希维尔见身旁没有动静,便回首看向身后,就见到道森从厚厚的城墙上收回手掌,脸色苍白的望了过来:“我有些后悔答应要护送你了,真的。”
“你感受到了什么?”
心脏一紧的希维尔眉头微皱,反手握住白布缠好的十字刃,心中这才微松,不管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她都会抗争一下的,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做的。
“与其说,倒不如亲自感受一下…跟我来。”
说做便做的道森迎上前方卫兵,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的希维尔落后一步,紧握了十字刃,目光隐晦的扫过周围,以便出现什么危机能够第一时间撤离。
可是想象中的冲突没有出现,来到卫兵身前的道森露出笑容,对方依旧沉默,远远望去就像是在交谈那样,下个瞬间微光乍放,对方竟是微微颔首转身带起路来。
“…”
瞳孔微缩的希维尔楞了一下,才选择跟了上去,她刚才在见到道森用魔法时,差点儿就动手了,当然也做好了被其他方向卫兵合围的打算。
现在这一切都没发生,其他卫兵也没有上前询问的任何意思,任由两人在一名卫兵的带领下逐渐远离高大城墙,走向那空荡荡的,人烟稀少但却富丽堂皇寂静无声的长长街道。
“够了,停下。”
不多会儿,在道森命令般的口吻下带路士兵停下,然后他伸出手释放出魔法涟漪,这一次希维尔看清了他手中的微光…苍白而神圣。
嗡——哗啦啦、哗啦!
被净蚀之光所净化的卫兵化了,化为一堆黄沙,穿在身上的盔甲、披风散落一地,让希维尔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天啊,你这是用了什么可怕的魔法…”
“予你土和沉睡…尘归尘,土归土,该走的,不应留。”
无视了希维尔的道森神叨叨地念起祷词,召出微风将散落的沙子吹入大地,然后堂而皇之拿起“死者”的衣服开始穿戴,让希维尔眼中的疑惑与不安越发凝重…竟然随手杀死无辜之人,难道她看错这个男人了?!
可是,他为什么又为死去的士兵郑重其事的送行,就像部落里的那些祭司在举行送葬仪式那样,还有刚才那苍白的光芒,无论怎么看都怎么想…都没一丝一毫邪恶的气息。
不对劲,不管是卫兵还是眼前的少年,包括这个城市都不对劲。
越想越觉得不妥的希维尔目光阴晴不定,没等她得出结论道森就换好了卫兵的衣服,他随手放下面甲,全身骨头一阵蠕动缩小寸许与对方身高对齐,嗡嗡出声道:“看来你还没有想通,这不怪你…要不是我有些特殊的人生际遇,对灵魂方面有深刻理解,也发现不了这座城市的异常。”
“这座城市…怎么了?”
被道森一说变浑身发毛的希维尔看向四面八方,却没有看到除他们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影,哪怕整个宽阔的街道都被高悬天空的太阳圆盘照得恍如白昼,除了他们自己身体外,连一丝影子都看不到。
“嗯,该怎么说呢…”
组织了一下语言的道森抬头看向太阳圆盘,随他动作一起看过去的希维尔,就听到他那骇人听闻的话语:“这座城市与其说是重生了,倒不说是一座凸起的空坟。”
呼呼——!
骤起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渗入希维尔的四肢百骸,让她头皮发麻,心脏颤抖,就好像有无数眼睛盯着她一样,令人不安,恐惧!
唯有如此,也只有这样的答案才能解释道森先前的怪异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