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注石青妍那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远黛笑笑的道:“青妍,我是一定会回平京去的!”
不置可否的耸一耸肩,石青妍道:“别时容易见时难!我只怕即便姐姐回去,也难重回当日c姐睿智,当明我意!”却是暗指远黛这般滞留郢都,即便清白,只怕也难取信于人。
远黛倒真没想到石青妍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淡然扫了一眼石青妍,她道:“妹妹这话其实也不无道理。只是妹妹可曾想过,我若留下来,又当如何?”
石青妍神色一僵,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她才是。不错,远黛就此留在郢都,她曾嫁百里肇的事,石传钰又是否真能全不在意?下意识的咬了唇,好半日,她才勉强的道了一句:“你与皇兄自幼一道儿长大,感情总要比那边更要深些的!”这话出口,却是连她自己都觉别扭。
微微一笑,远黛轻描淡写的接了一句:“妹妹与太后朝夕相处十几年,又是血脉相连的至亲骨肉,如今不也为了一个相识不过数月的人而决意远离了!”
这话一出,却将石青妍梗了个面色青白,无言以对。
抬眸看她,远黛神色淡漠,语气冰冷:“四五年了,不想妹妹的性子却还与幼时一般无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八个字,直到如今,你也还是不懂!妹妹慢走,我不送了!”
石青妍气得无语,有心起身就走,但一想到百里聿,却是终于没法全然不顾,窒了一窒后,她方愤然的道:“那百里聿呢?他可是你的小叔子,你竟也不问他一句?”
不期然的轻嗤一声。远黛道:“安亲王与我份属叔嫂,又年纪相仿,我如今独居,避他犹且不及,又岂有主动招惹之理?”及见石青妍面上变色,她才又不急不缓的补了一句:“况我如今自身难保,旁人之事,恕我无能为力了!”她并不打算过问百里聿与石青妍之事,但也无意因着这事而让石青妍心中生疑,故而终究加了最后的那一句话。
石青妍面色铁青。竟连告辞的客套话儿也懒得说上一句,一个转头,已自拂袖而去。假山外头。旋即传来绘春的声音:“公主……”随之而来的,却是石青妍的冷哼之声。
夹杂着环佩叮咚之声的脚步渐行渐远后,远黛毕竟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对绘春此刻正在外头,她倒并不意外,以绘春的谨慎小心。又怎会由得石青妍独自在这广逸王府内四处寻觅自己。不过被石青妍这么一扰,她也真是没了早前的兴致,索性坐直身子,扬声叫道:“绘春……”
外头绘春答应着,已快步的走了进来。“郡主……”她叫道,神色间欲言又止。
远黛也不看她。只笑着踢了踢池水,闲闲道:“绘春,你看。我这过来的急,都忘了带布巾了呢!”绘春见状,却不禁苦笑起来,只得从腰间抽出随身带着的松花绿色汗巾,上前便要为远黛拭干湿足。冲她摆一摆手。远黛接了那块汗巾,自行擦干了双足。重又穿上鞋袜。这才将那块汗巾递给绘春,又道:“这块汗巾已用不得了,回头我赔你一块更好的!”
绘春听得哭笑不得,叹气道:“我的郡主,这都什么时候了,亏你还净想着这块汗巾子!”
淡淡一笑,远黛若无其事道:“不必担心!贤太妃如今虽已贵为太后,但她毕竟不是四哥生母,会知道分寸的。至于青妍,自然有人会劝她的!”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却没来由的有些恍惚。事实上,她还真是没想到,百里聿竟会一路追着石青妍来郢都,而且是在这个时候。只这一份心意,已是可钦可敬了。她只顾着想着这些,一时倒忘记了绘春在旁犹自一头雾水。不过这事,倒也没必要向绘春解释的太清楚。
不再多说什么,远黛举步,一路径往含玉轩行去。绘春只得紧跟在后。
…………
带怒离了广逸王府,石青妍恨恨的斜靠在自己的鸾车上,想着才刚远黛的态度,心底便不由的无名火起。她的脾气原就算不上好,这会儿发作起来,却让身边伏侍之人个个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丝丝的声音来。
鸾车一路缓行,很快便进了宫。南越规矩,公主出嫁之时,方可敕造公主府,在此之前,都要住在宫内。石青妍因幼时深得景轩帝喜爱,所住的玉粹宫亦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地方。
鸾车在玉粹宫前停了下来,石青妍下了鸾车,也不等人过来搀扶,便自快步往寝宫行去。身后,一众宫人太监忙忙的跟了上去。行到寝宫门口,石青妍脚下一缓,已吩咐道:“你们几个,都在外头守着。看你们一群笨手拙脚的,本宫这心里便不痛快!”言毕自去。
一群宫人太监闻声,却是如蒙大赦一般,忙各自站定了脚步。
石青妍一路进去,眼见着前头已到了自己的起居室,她却不由的停了脚步,下意识的抬手整了整鬓发,扶一扶金钗,而后才缓步的走了进去,不无闷闷的在桌边坐下了。
一个声音便也适时的响了起来:“青妍,你怎么了?”声音舒徐而清朗,一如泉水清澈。
饶是石青妍心情正自烦躁,听得这个声音,心下也自一松。只是一想到远黛时,她仍是免不了火气上冲,当下恼恨道:“我不过就是个受气包,还能怎样?”言下却是酸气冲天。
走出来那人正是百里聿。因身在南越宫中,又要掩人耳目的缘故,他却穿了一身太监服饰。只是他人既俊美,自幼又颐指气使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