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并不是为了泄愤,张晨不是一个愤青。
杀人是为了威慑,为了警戒。
如果起不到威慑作用和警戒作用,杀人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不能为了杀人而杀人。
但是,现在杀人,皇帝是完全越过了内阁、六部九卿。
如此大的事,在以往,肯定是廷议。
可现在没有廷议,大臣们都还不知道处理结果,只知道昨晚户部、顺天府衙、都察院的人全部下去了。
只知道这次肯定又非同小可。
很快,消息就传出来了。
一听说皇帝要把十六个知县全部砍了,该炸毛听完基本都炸毛了。
接下来,又到了某些人开始写奏疏表演他的文采的时候了。
总之,写了一大堆,就只有一句话:不能杀啊!
反正到了下午,崇祯桌上就堆满了奏疏。
崇祯什么态度?
一封也不看,让王承恩全部摆到一边,给方正化去一封封念,凡是求情的,都不要念了。
方正化有些尴尬道:“皇爷,全部都是求情的。”
崇祯微微一怔,抿起嘴来,有些恼怒道:“好啊!朕的圣旨明明白白写着永不加派,这些人全部加派,现在朕要杀他们,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求情,他们是绝对加派是正确的?”
难怪明末那么多造反的!
现在看来,这朝堂上的很多人屁股就已经歪了,下面的当然就更歪。
“你去跟王永光说,扣俸禄,十六个人是谁推荐上位的,就扣谁一年俸禄!官降一级!”
扣俸禄算个锤子,我大明朝的官员本身就不靠俸禄去怡红院找小红,俸禄对他们来说九牛一毛,不痛不痒。
丫的要降级,才能震慑住他们!
“告诉他们,给朝廷推荐官员,不是收完钱、推荐完,就可以甩屁股不管事了!谁推荐的,谁要负责!这个钱是这么好拿的么!”
“是!”
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当然没有!
崇祯立刻调户科给事中去保定府、真定府、大名府、顺德府去查税务情况。
这几个府都属于北直隶,肯定要重点查。
依然没有完。
厂卫也派出去,都察院的人也派出去。
谁敢胡乱加派,一律抓京师来。
这一天,整个朝堂都是风风雨雨。
第二天,早朝。
群臣在下面,行完礼。
皇帝坐在上面,扫视一转。
皇帝不开口说话,大家都不敢随意开口。
崇祯的桌案上堆满了奏疏。
都是昨天递上来的。
他开口道:“朕知道你们有很多话要说。”
他站起来,一只手握着天子剑,走下去,走到群臣面前。
“你们心中都在骂朕暴君,都在责怪朕,不该杀那些人。”
崇祯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这股平静中却蕴含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所有人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仿佛心口压来了一座巨大的山岳。
众臣跪下来,把头埋在地上,齐声道:“陛下息怒!臣等不敢!”
“你们不敢?”崇祯语气突然加重,“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朕砍了二十三颗脑袋!让你们重新推荐知县,你们就给朕推荐完全不把朕的圣旨放在眼里的知县!你们这都敢!还有什么不敢!”
崇祯一只手杵着天子剑,目光锋利扫过大臣。
“启禀陛下,臣有话要说。”
都察院都事李正才出列道。
“说。”
“加派非本朝才有,自万历年间,朝廷便开始对民间加派,已经成为定习,辽东战事吃紧,若是不加派,朝廷国库亏空,辽东军政便是岌岌可危,请陛下三思。”
“军政岌岌可危?”崇祯的话锋利如剑,音量也提高了,“哪一个岌岌可危!”
“王洽你给朕滚出来!”
兵部尚书王洽立刻出列:“臣在!”
“都察院说辽东军政岌岌可危,是真的么?”
王洽道:“若是税政出了问题,国库空虚,无法支付辽东军饷和维持军政,自然是岌岌可危的。”
“朕问的是国库的事情么?朕问的现在是不是岌岌可危?”
“臣不敢断言。”
“你是兵部尚书,你不敢断言,朕要你何用?”
“臣罪该万死,辽东有袁督师,建奴自然不敢进分毫。”
你看,大明朝的官员,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总之,能推的责任就推出去。
但张晨就更不是省油的灯了。
他盯着都察院都事李正才道:“听到了么,兵部尚书都说了,辽东无事,你一个都察院都事的分内职责是辅助都察院监察官员,却在这里对军政危言耸听,意欲何为?”
李正才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这是僭越知不知道?”崇祯目光冷冷一瞥,“你是觉得都察院都事做得太寡淡无味了,要去关心关心边事?”
“臣……”
“好,朕成全你,来人,摘了李正才的乌纱帽,发配辽东充军!”
“陛下,臣……”
李正才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立刻就有两个大汉将军进来,把李正才的乌纱帽给摘了,然后把他拖了出去。
一瞬间,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崇祯道:“曹于汴。”
“臣在!”
“都察院要好好管管!”
“是臣的失责,臣一定好好处理。”
崇祯又道:“回到加派这件事上来,你们觉得加派都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