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居然错了?
穆昭错愕地看看竹牌,又看看剩余的一枚铜钱。
但他极快地整理了表情,所有疑问的话语都咽了下去。
可盛明阳没有错过穆昭的表情变化,他放声大笑,对姜羲先前的嘴硬嗤之以鼻:“这就是你所谓的比我更懂?”
姜羲才不管他的讽刺,拂了拂袖子,袖角逶迤出风淡云轻。
她抬手,示意:“第二局。”
盛明阳神情一振,原本被姜羲莫名的态度糊弄得摸不着头脑的他,越发信心笃定起来,挥着手喊开局开局。
第二局。
又是在竹牌上以毛笔写字。
“开——四摊!”
两楼里跟着人声鼎沸,抱怨的叫好的,还有更多等待飞桥上胜负的。
老者的竹牌,写的是四。赢了。
姜羲的竹牌,写的是三。输了。
又是一声慌乱尖叫,右方的一名舞姬极快坠入河中,穿着湿透的薄纱舞裙,在河里呆了一会儿,等看客们尽饱眼福了,才被姗姗来迟的小船救起来。
之后,第三局。
老者仍然胜了。
姜羲依旧败了。
右方再次少了一名舞姬。
至此,盛明阳一方已经连赢三局——先前的什么烦恼担忧,统统一扫而空!
赢定了!
盛明阳畅快的笑声就在耳边回荡,穆昭眉梢眼角尽是冰雪冷意。
他实在没忍住,暂停了赌局,上前到姜羲身边。她倚着栏杆,往下不知道看什么,莫非是在欣赏舞姬落水后的狼狈春色?
穆昭咬牙,几乎从牙齿缝中挤出话语:“姜九!”
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短短两个字已经道清了穆昭此刻的心情。
他就弄不懂了。
能够在他事前的考验一猜即中,为何到了正式赌局就连连败退?是临阵胆怯,还是能力不够?
抑或是……姜九这家伙原本就是盛明阳布下的陷阱!
想到自己可能从头到尾都被绕进了一个骗局,穆昭心里就遏制不住地怒气冲天!
“别胡思乱想。”姜羲转身,背对着盛明阳,看向穆昭的目光有一瞬间锐利得惊人,如针刺破了他故作的伪装,竟一语道破他现在的想法,“我不是谁派来的人,你也别太高估某人。”
穆昭眼里跳跃的火光逐渐沉淀。
他……也是赞同姜羲说法的。
盛明阳要是能有这份深沉的心思布局算计他,他穆昭会傻傻跟他争斗这么多年?太闲了给人凑趣当猴耍吗?
正是跟盛明阳当了多年对手,穆昭很清楚对方的弱点所在。
如果不是盛明阳暗中捣鬼,那姜羲连输三局……
“你是故意的。”穆昭长长吐出一口气,反而不再担忧了。
姜羲瞥见他的神色:“看来你还是挺相信我的。”
穆昭神情一僵。
“如果你再输下去!先前我答应帮你解决杏林堂统统作废!你最好记住!”穆昭恶声恶气说完,转头就招来婢女搬来一张椅子。
他就坐在这里!死死盯着姜九!看她还要耍什么花样!
目睹这一切的盛明阳,虽然不知道二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可见到穆昭搬了椅子坐下,他也有样学样。
笑话!他盛六岂能输了穆十三?
赌局重整,在第四局开始之前,姜羲叫了停。
“这样赌下去没什么意思,换个法子如何?”
老者负手而立,傲意凛然的样子几乎可比当世大儒:“怎么换,你先道来。”
姜羲:“你问,我答。或者,我问,你答。你若先赢完七局,便算你胜!我若先赢完十局,便算我胜!”
老者没什么好畏惧的,一口应下。
并以他身为长者不愿欺压后辈为由,让姜羲先问,他来答。
姜羲没有推让。
她漫不经心地从器皿中抓起一把铜钱,往盒中随手一洒。
因为动作随意,所以她的动作不比姿态轻柔的海棠美人,铜钱落在铺满软绸的盒底,发出明显的细微声响。
老者的耳朵轻轻动了一下。
身后穆昭盯得很仔细,顿时觉得不妥,似乎想要起身。不过他最后还是压下冲动,置于膝盖上的手掌悄悄收紧。
姜羲背对着他,他当然也看不见姜羲眼中一纵即逝的笑意。
果然如她猜测!
之前她就发现,海棠美人抓钱时,老者的精神力极为集中,双目却是茫然的。很显然,他不是用“看”,而是用的“听”。
听声辨钱啊。
姜羲猜测,老者必然天生耳力聪慧远胜常人,又经过毕生的训练磨砺,才有了如今十赌十赢的本事。
——啧啧,这大云当真是卧虎藏龙,看来她还真不能小觑了这些古代的老祖宗们。随便玩儿一手,比什么高科技作弊牛掰多了!
“请下注。”
只有老者一人回答,下注当然可以不用写,而是说的。
老者毫无迟疑:“一!”
铜钱摊开,老者不出意外再赢一局,至此他已赢下了四局。
现在轮到姜羲。
之前她的连连败北,实在是让很多人失去了对她的信心,除了姜羲身后的穆昭是半信半疑的态度,坐在两楼中的看客们,大多已经失去了了解姜羲输赢的热情,连带着押注穆昭胜的人也寥寥无几。
有了四局保底的老者,看上去也非常自信,还勉励了姜羲几句,说了一番心急者不能成事之类似是而非的话,神情和蔼得像是谆谆教导晚辈的老丈。
姜羲笑嘻嘻的:“老丈,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