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明曦一手撑在椅臂上,低头看她,“老实交代。”
荣昌仰着头,额角青筋跳了又跳,“你先起开!”
明曦挪开身子坐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
荣昌趁机逃走的心思也熄了下来。
她脸色逐渐沉默,半晌,她语气蓦地低下来,“怪只能怪我自己,当初瞎了眼。”
荣昌嫁的人叫杨殊,是帝京颇负盛名的才子,十五岁时一次偶然的出游,她对他一见倾心。
许是生长在西北那等苦寒之地,习得一身匪气,荣昌私心里便格外钦佩那些有才华的文人。
杨殊有才却不恃才傲物,对她尊敬却不谄媚,进退有节温和有礼,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荣昌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得知自己的心意后,就立即向杨殊坦白。
对方却义正辞严拒绝了她。
荣昌对此人更加欣赏,她本来是打算,如果对方有喜欢的人,她也就算不强人所难,可却得知他并没有倾心的人,甚至十分洁身自好。
荣昌不禁有些动心,因此开始了大张旗鼓的追求。
杨殊也像是被她打动,态度逐渐软化。
最后,两人成功走在一起,虽然中途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她请皇兄赐婚,可一向无条件宠爱她的皇兄却冷漠地拒绝了她的请求,并且直言杨殊并非良人。
荣昌很不解,她觉得是皇兄不了解杨殊,对他有偏见,她试图向他证明,可越离夙的态度却十分强硬,说什么也不同意这桩婚事,甚至禁她的足,不让他们相见。
荣昌这个人,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你和她好好说话或许她还会听,可越离夙什么也不说直接把她给关起来,这显然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荣昌更加坚定了她和杨殊是真爱,而越离夙这个霸道的兄长,则是不分青红皂白想要拆散他们的恶人。
荣昌为了逼迫越离夙松口,绝食,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最终,她得偿所愿。
越离夙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冷冷地投来一眼,眼里没了温度,他说。
“荣昌,你最好别后悔。”
她当时怎么说的?
沉浸在喜悦里的她抬起下巴,神色坚定,“我不会后悔,皇兄,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那一瞬间,越离夙的眼神很是失望。
荣昌不太明白他为什么露出那样的眼神,可后来在无数个夜里,她回想起那样的眼神,总会觉得浑身发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力和挫败。
这让她选择咽下一切苦楚,毕竟,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就算不如意,也只能怪她自己,不能怪别人。
新婚第一年,杨殊对她很好,体贴备至,外人盛赞他是个难得的好夫君,荣昌却觉得有些不舒服,她太依赖杨殊了。
自从成亲后,杨殊总是以各种理由不让她和外界接触。
他说他出身低微,不喜权贵,于是她断了与从前那些好友的联系。
他说他不喜奢华,于是她摘下了华丽漂亮的首饰,换上了荆钗布裙。
他说他母亲供养他不易,于是她忍气吞声,默默忍受着那粗鄙妇人的刁难。
这些她都能忍受,并且甚至觉得,为了爱情,她甘之如饴。
直至在一次意外中,她彻底看清了杨殊的本性。
某次杨殊借醉酒无意间向她提起自己现在的官职太低,而且因为身份总是受人排挤,言外之意就是想让她请求皇兄,能不能提携他,给他一个更高的官职。
荣昌虽然刁蛮,可也不是没脑子,事关朝政,她身为公主也不能随意插手。
况且皇兄做事向来有自己的章法,他不提拔杨殊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于是荣昌委婉拒绝了。
杨殊却大为光火,甚至出言无状,说了很多越离夙的坏话,说什么他就是看不惯自己,才处处给他穿小鞋。
荣昌向来维护越离夙,对于丈夫的指责和谩骂,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她罕见地发火了。
然后……杨殊给了她一巴掌。
荣昌身为公主,父皇没打过她,皇兄没打过她,生平头一次挨打,居然是来自自己的驸马。
她整个人都震惊了,震惊的同时,心中也有什么东西迅速在崩塌。
借着酒意上头,杨殊索性再也不掩饰,他眼神嫌恶地将荣昌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公主,你以为我会娶你这种女人?”
昔日的温柔体贴全是假象,他撕开伪装的皮囊,真实的模样令荣昌心惊,她甚至觉得,她竟然从来没看清过这位枕边人的真实面目。
她从前被保护的太好,竟不知道人心险恶,可以到这种地步。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自从撕破脸皮,杨殊也就更加肆无忌惮,夜不归宿,冷落她,嘲讽她,甚至有时候还会对她动手,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对方料定她不会和越离夙诉苦,因为当初她不顾阻拦要嫁给杨殊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警告。
荣昌自然难以忍受,每当她提出和离,对方就会用极度鄙夷的姿态提醒她。
“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又如何,不过是我穿过的破鞋,你以为离了我,你还能找到更好的?”
“众人只会觉得你刁蛮跋扈,而我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杨殊在外的形象一向很好,相反,她的名声却没那么好。
和离并不是小事,她会遭受世俗的鄙夷和偏见,会承受莫须有的骂名。
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