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岩呆呆地愣着,待她回过神儿来,她整个人已经枕在了苏瞳的手臂上。
“你,你醒了……”阿岩小心翼翼地说道,她甚至没敢扭头去正视苏瞳的眼睛。
苏瞳揽过她,毫不避讳地低头就亲了亲她的额头。
“你!”阿岩又羞又急就要推开他。
“别担心。这儿既不是安国,也不是虎国,哪儿都不是。”苏瞳似乎在自言自语着,他的手并没有放开阿岩,阿岩自然也挣脱不开,但苏瞳再没有做别的。
“陪我说会儿话。”苏瞳躺在湖畔的草丛里,茫然地看着天。
他赤红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还没有完全干。阿岩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了迷茫的神色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反对,就那么顺从地枕在他的手臂上。
阿岩闭了眼,细细感觉着他手臂上的肌肉,丰润而富有弹性,很强,很安全。
苏瞳瞥了一眼平静下来的阿岩,嘴角扬了起来。
“我想跟你讲个故事。”苏瞳的语调里有种莫名的忧伤情绪:“你愿意听吗?”
阿岩点头。
苏瞳扭头看阿岩:“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啊?”阿岩原本已经等着一个虐心的故事开场,未料到他忽然问自己。她想了会儿,别了别嘴:“你是安国的英雄,谁不知道你?”
苏瞳笑得略微苦涩:“那你是什么时候听说我的?”
阿岩挠了挠鼻子:“记得小时候阿伯跟我说,他遇到过你。”
苏瞳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阿伯年轻时候曾经辗转各地,做些小生意营生。一日偶然经过安国边境,阿伯并不知道那地界正在闹瘟疫,民不聊生。
阿伯路过的时候,正撞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兵在驱赶着一群患病的人。
为了不感染其他人,他们被赶出了家园,自生自灭,而越过安国国界之后,虎国更是直接派人屠杀。
阿伯亲眼见到那些人被活活推下了土坑,就要掩埋。几十个活生生的人,眼看着就要死去。阿伯躲在沟里,咬着自己的拳头,半点不敢动弹。
阿岩至今记得,那时阿伯讲起这段是怎样一个表情,那神情充满了希望。
他说,一个头发赤红的人像天神一样出现在那些刽子手面前,一道火墙唬得那些人根本不敢上前。
他说,这些人的命,他守护着。
虎国兵士走了。患病的安国人自然千恩万谢。
阿伯看到这里不觉吁了口气,还好有人救下了病人,还好没人发现他。
阿伯回去以后,不知怎么的心里始终放不下。他终于又去了一次那里。
那些人无法返回家乡,只好在原地搭了房屋住下。那个红头发的高大男人竟然也在帮忙。
但疾病似乎没有如人所愿好起来。那里的人越来越少。
阿伯第三次去那个地方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一片荒坟。
后来阿伯才知道,那个说要守护那些病人的红发男人,就是安国主帅苏瞳。
苏瞳听到这里不觉好笑:“你就记住了这种事儿?”
阿岩不满:“我这是在赞你呢,你还不高兴了……”阿岩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阿伯说他年轻时候遇着你……”
“怎么了?”
“阿伯那会儿都很老了,他年轻时候,那你……”阿岩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的推论。
苏瞳一本正经点头:“嗯,我本来就是个老不死的。”
“你多大了?”阿岩怀疑道。
“怎么,问男人年纪就不避讳么?”苏瞳笑道。
“爱说不说。”阿岩没理他。
“说,怎么不爱说。”苏瞳坐起来,一把捉住了阿岩的手:“我有两百余岁了。”
“两百?!”阿岩几乎要跳起来。
苏瞳一把将她摁了下去:“坐好,给你讲的故事就是从两百年前开始的。”
想起面前的人是高了她不知多少辈儿的“老人”,阿岩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坐直了。
苏瞳的家乡在一个特别的地方,血族领域。他所在的家族是血族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异焰家。
他有一个操劳着全家族事务,性格高冷严苛的大哥苏摩,还有一个万事不上心,唯恐天下不乱的三弟苏密。
少年苏瞳因为苏摩的照顾,跟三弟整日没心没肺地疯。那时的异焰家,只要一个没看住,刚洗好的衣服就进了水池,或者刚做好的饭菜就撒了一地,家里没人不怕这俩混世魔王。
虽然没少挨苏摩的揍,苏瞳和三弟还是丝毫不知收敛,疯得没脸没皮。渐渐的,他们的事迹不光异焰家里,连血族其他家族都耳熟能详了。
但他是异焰家的二少爷,谁也不会真的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怪罪他。他的童年似乎是完美的,直到有一天,苏摩一脸惊喜地带回了一个小女娃。
她看起来才出生不久,苏摩吩咐人好好照看,面上掩不住对那小婴儿的喜爱。
苏瞳第一次见哥哥脸上出现那种笑容,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
跟平日里对他的严苛冷淡完全不一样,不知为何,苏瞳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记恨来。
他看着那个婴儿,竟觉得说不出的厌烦。
说来奇怪,那婴儿并不像常人吃奶,而是只以血为食。这显然是一个血族的孩子。家里人暗地里猜测,苏瞳从来不曾对人透露着女娃的来历,指不定就是他的私生女。
流言满天飞。
苏瞳自然也听说了。而苏摩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