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回答给他一个足以让他捧腹大笑的词:“神棍。”
如果要是放在其他情况下,王三才说不定就当场大笑了,可如今,听着黄老满是崇敬带着近乎神圣的语气,王三才心里没有生出丝毫笑意。
黄老缓缓把手放下,把神棍小心地放在了床边上,随后,他摇摇头笑着,声音苍老而自嘲:“我一直是一个糟糕的祭祀,自从上代族长留我驻守国都,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可能就会这样了,于是,我喝了一辈子的酒,上遍了国都所有的女支女,当我年迈的时候,我已经不信奉我们黄家的诸神了,我认为他跟其他神祗一样,是为了让小孩子听话而编出来的故事,所以我每次穿上祀袍吟诵祷词的时候,只不过是为了演戏罢了。”
说到这里,他苦笑三声:“就当是给人奉上精彩的表演,让人有个心灵的慰藉。”
王三才只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因为他感觉,真相就快要来了。
就听黄老忽然语气一改,变得神圣而又坚决,继续道:“但是,直到那天……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那天,也就是在这间瓦屋内,大少爷的尸体也就躺在这张床上,我如同往常的祭祀活动一样,在为大少爷的尸体防腐之前,我像平常一样跪在这里,用我们上古传下来的神棍轻触大少的额头,颂吟那些古老的辞句,倒不是因为我当时还相信它们,而是因为他是族长的长子,他死了,我必须要逐步走完所有程序,而这些话,是我唯一会说且说了一辈子的祷辞。”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但接下来让我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此生第一次,诸神回应了我,就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看到,大少爷脖子上的伤口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愈合了,就连他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起来,我当时手足无措,因为我从来都没见过这种事情发生过,于是我赶紧把耳朵贴在了大少爷的胸口上,然后……我就听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王三才只感觉自己喉咙发干,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
“于是……”黄老忽然张开双臂,望着上空又脏又黑的天花板,语气极为虔诚:“我明白了真理,诸神才是唯一的真神!”
王三才以前也听过“诸神”这个词,可当时他以为诸神代表的是所有的人,但直到现在,王三才才真正明白“诸神”指的只是某一个神灵,黄氏家族信奉的神灵。
关键是,这黄老讲述的简直太匪夷所思了,只是拿一根棍子点了一下尸体的脑袋,然后闭着眼睛念了一些文字一个死人就死而复生了?
可如果不是这样,黄势坤又是怎么复活的?
一个死了很多天都已经变得僵硬快要腐烂的尸体,连脑袋和身体都快要分家了,居然就自动愈合了伤口,恢复了生机,连早就停止跳动的心脏都跳的很有力了。
这能怎么解释?
王三才无法相信,但他不得不信,望着庄严看向黄老那种尊敬的目光,生平第一次,“神”的念头在王三才心底生根发芽……
王三才心里简直就可以用“瞠目结舌”这个词来形容了,不过表面上却并没有那么夸张,虽然如此,但王三才的语气难免还是显得有些艰涩:“过程就这样?”
黄老点头:“当时已经是午夜时分,我也怕我看到的是假象,所以便在这里守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我叫别人来看才发现这是真的,于是我就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族长。”
王三才下意识朝黄天看去,就看到黄天也点了点头。
王三才沉吟片刻,催促道:“那么,接下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