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时,陆羽手中的动作停下。
“你是谁?”他轻声地问。
听罢,刚从盘坐之姿站起的雷清元随之一顿。
这附近并未有人,除了他和陆羽。
“你是谁?”
陆羽抬头,茫然地环顾一眼。
他没有看到其他,这大雪山山顶,只有他一个人。
这种被注视之感,早在一个月前,就已存在,尤其是最近几天,尤为强烈。
亦是为此,陆羽才有这一问。
雷清元吃惊,他没想到陆羽感知如此之强。
不过,他却没再打算现身。
入了魔,感知能力是大大降低的,这也就是说,可以排除陆羽是入魔的可能性。
雷清元升起了些许兴致,便又盘膝而坐。
只因陆羽的修行方式,实在是太过另辟蹊径。
别说是千多年前,哪怕是现世,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陆羽,则是继续磨刀。
偶尔会抬起头,望向牧区那方草场。
他这一磨,就又磨了半年之久。
羊脂玉被切割成了细渣,他又掏出了一块。
他似是不知疲倦。
至于雷清元,已没有了离去的心思。
他倒是想要弄清,陆羽是否修炼了什么魔功。
是,除以后患;不是,那就意味着雷家出了一个万年不遇之才。
他自然更倾向于后者。
而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表明,陆羽不是修炼魔功,但又不是修行正统之法。
这才是吸引到雷清元注意的因由。
终是有天,陆羽仿佛是感到了厌倦,在第二块羊脂玉被磨损成为渣滓,他停了下来。
将长刀收好,取出一坛酒,望向草场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起来。
他的眼中,尽是思念与回忆。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陆羽不是没想过找上洪家为格桑报仇,而且不止一次。
那股在心底狂涌的杀念,无时无刻的都在弥漫。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磨了半年的刀。
他很清楚,他要是去了洪家,注定死无葬身之地,洪家的老祖宗,是元婴大能。
报仇不可能不报,但不是抱着一腔仇恨,去洪家送死。
陆羽绝非怯弱,不过是他早年历经人情冷暖,有家庭牵绊,不至于像个无脑的愣头青。
活着,才有机会,活不下去了,还能做什么?报仇只是个笑话。
他在磨刀,也是在想。
他在想,何为道心,他在寻觅,自己的道心。
格桑临死之前,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而他注定要负了她的心意。
这不是说,修行者不能与普通人结为姻缘,而是别的原因,当然要是多给一些时间,陆羽又知晓格桑心意
感情,不稳定因素,还是有很多的。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一心一意,终究是逃不过随缘二字。
就如陈婉蓉,楚飞雪,张雯,巫清君
陆羽从一而终,都没有给自己立下过一个定性,比如他对自己说,他就喜欢谁芸芸。
这般欺瞒,只能欺瞒得了一时,一旦日后,在夜深人静之际霍然回首,又是思念起某个女子
彼时怎么面对枕边人。
或许又会找到另一个借口,但那不过是没有了选择,自我安慰,聊以慰藉。
“想远了”
陆羽抿了口酒,微微叹了口气。
目视着。
雷清元的脸上现出不满之色,他蠕动了一下喉咙,对了,记起来了,似乎自己很久都没喝酒了。
这个不孝子孙,勾起了他的酒虫。
他撩望一眼陆羽的储物戒指,随意一招手,一坛酒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打开坛封,喝了一口。
“唔不错,好酒!”
一坐,就是一日。
陆羽还在胡思乱想。
不由得,他就想到了雷中天说起的雷烈。
有一句话,他印象深刻。
天地灵气是从何而来?
是世间万物蕴养,还是真如雷烈所说,从无而来,又重归于无。
这冥冥之中,与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死去,何为相似。
那到底是有还是无?
就像格桑还活着的时候,天地有她,而她如今却是永远消失在了这片天地间。
“有还是无?”陆羽轻皱着眉,喃喃自语。
陆羽又从这个问题,跳到了另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修行者修行,为的是什么?我为什么修行?
为了求得长生,还是为了摆脱轮回?
他的思维,跳跃得有些过分,当然如果不这样,也称不成是胡思乱想。
其实他也没真正正视过这些个问题。
如同年轻人,并不会认真地去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句话里其中的哲理。
“好像,都不是我没想过要活多久,也从未信过有轮回之说。”
陆羽的自言自语,却是使得正在喝酒的雷清元一愣。
接着,他的视线就投向了陆羽。
他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一个修行者都会去想的问题。
“此子,越发是让我满意了。”
雷清元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雷清元等得有些不耐烦,原本他想听听,这子孙那个为何修行的答案,却是一跳就跳过了。
随着问题越多,似是根本没有了深究下去的打算。
又是东方现出了鱼肚白。
雷清元已经喝了三坛酒。
陆羽不着边际的的胡思乱想,却还在继续。
直至中午。
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