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菊委屈巴巴端着空碗离开了,迈出门槛时一脸不甘心。
眼神漂浮不定,内心嗟叹连连,只道自己命苦。
她从几岁起就跟在叶琳琅身边伺候,以前叶琳琅在叶府不太受待见,但是因为和大房那头经常来往,所以叶琳琅倒是衣食无忧,有时候也会有些赏赐下来。
碰上叶琳琅吃穿不完的,偶尔也能捡个漏。
但自从叶琳琅被宫家退亲以后,这种日子便再也没有过。
尤其在叶琳琅嫁入洪家以后,洪夫人并没有安排太多的月例,更不会有赏赐,每日饭食以素为主,荤腥只占少数。
叶琳琅若想吃穿些好的,必须得靠自己的嫁妆。
但叶二夫人给她准备的嫁妆并不丰盛,叶琳琅需要省吃俭用,还得拿出来一部分打点府里下人。
洪老爷虽然一直宿在叶琳琅屋中,可通常白天不在家出门做生意,晌饭晚饭基本都在外面吃。
只有到了晚上回来,到叶琳琅屋中睡觉,哪管叶琳琅吃得什么。
叶琳琅不敢当面去找洪夫人,便在洪老爷耳边吹耳旁风。
很多时候洪老爷都道后院归洪夫人管辖,他也无能为力。
可叶琳琅不依不饶,洪老爷便嘻嘻哈哈遮掩过去,若实在遮掩不了的,便许诺第二日从铺子里拿些余银回来给叶琳琅买肉吃。
洪家是富商出身,得力于洪夫人娘家,洪老爷并不敢得罪洪夫人。
洪夫人生有两个儿子,并且牢牢握住洪家生意上的银钱和账簿。
洪老爷只能拿回些散碎银子哄叶琳琅,都是小打小闹。
叶琳琅嫌寒酸,便赌气不收,洪老爷反而高兴了,自己收了去买酒吃。
叶琳琅气得不行,如此几回最后也就收了。
若是不收,恐怕连这点塞牙缝的都不好捞着。
怪就怪在洪夫人太有手段,牢牢把握财政大权,洪老爷也无计可施。
所以叶琳琅平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可想而知,她身边的丫鬟过得更拮据。
香菊越想越委屈,一想起自己这几年过得日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都说跟着什么样的主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可怜她伺候叶琳琅好多年,最后却连口剩鸡汤也捞不着喝。
让人寒心。
香菊委屈地往厨房走去,绕过廊下忽然一抬头,看见院子外头的柳树边上站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子,做丫鬟装扮,长得眉清目秀,但是左眉峰处却有明显一道疤,严重影响了容貌。
她的眼睛频频往鹤鸣斋里面瞄,行为鬼鬼祟祟。
香菊有些纳闷,立刻喝道:“你找谁?”
这女子虽然身上穿得是王府下人的衣裳,可是行为举止实在古怪了些,香菊第一眼就觉得不像。
可不像归不像,但能够出现在王府里的,除了王府的人之外,还能有谁?
毕竟摄政王府的大门,不是任何一个外人可以随便出入的。
女子原本躲在树后,被香菊呵斥后,便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看见香菊客气说道:“妹妹好。”
“你是?”
“我是在王府里做事的丫鬟。”
香菊走到门口上下打量着她,“你要是王府的丫鬟,干嘛鬼鬼祟祟躲在树后?”
“我没有躲啊,只是刚走到这儿,碰巧被你看到了而已。”
女子解释道:“我本来就是特意过来找妹妹你的。”
香菊纳闷:“特意过来找我的?”
“对啊。”
香菊只是叶琳琅的丫鬟,和摄政王府的人从未有过交集。
若说有,那便是叶宸身边的两位侍女,和厨房的管事婆子了。
对于这个凭空冒出来鬼鬼祟祟的女子,她实在不认识。
女子见香菊有些不信任她,便解释道:“我是府里新来的,虽然你没见过我,但是我却见过你。”
“你在哪儿见过我?”
“厨房,你昨儿不是过去领食材了么?
我就在厨房负责打杂,我亲眼看见管事的额外给了你一只乌鸡和一包红枣。”
难怪,这回香菊打消了顾虑。
这女子容貌清秀,气质也不错,只可惜额上一道疤毁了容,不然定不会去厨房这样不能露脸的地方打杂。
做奴婢久了都知道,只有能长期在主子跟前伺候,时不时让主子惦记着,将来才可能会出人头地。
不然若只是待在厨房这种闲杂之地,主子一两个月都不去一趟,根本没有露脸机会,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看来这女子处境还不如她,起码她还能跟在主子身边伺候。
香菊不由替女子可惜。
“哦不好意思啊,我过去领食材的时候没太在意,冒犯了姐姐实在抱歉。”
女子大度笑了笑:“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说清楚就好了。
对了,我的名字叫禾雨。”
“禾雨,这个名字很好听。”
禾雨笑着道:“我应该比妹妹年长些,不如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如何?”
“好啊,菊香见过姐姐。”
香菊有些高兴。
结交后的姐姐妹妹可不再只是口头上的客气称呼,而是多了一层亲密感。
她从来没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可以结交上摄政王府的人,即便只是个厨房打杂的丫鬟,那也是梦寐以求的。
来到这儿,见识过真正朱门大户的规矩和森严制度,每一位下人表面虽然态度祥和,但其实骨子里都存在一股清高。
这是一种地位上的优势,除了效忠主子时会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