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全神想着鸽子,竟连鸟儿扇翅的声音也听到了。她欣喜地勒马回头,抬头看去,却是一直大鹰飞行在距自己不远的地方。
身后马蹄得得,不必看见,舒娥已经知道是吕萍来了。
东陵在舒娥停马的时候也已经停住了马,回头看见苍鹰飞来,轻轻叹了口去,回过头去,修长的眉毛蹙在了一起。轻轻一振马缰,缓缓向前走去。
枣红色的骏马上,吕萍一身靛青色的锦衣。手扬长鞭,欢笑着向舒娥飞奔而至。看见舒娥正回过头看自己,欢声笑道:“曹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舒娥等吕萍走近,这才催马跟她并行。
舒娥虽然心中明知吕萍此来定然有事,却还是说道:“你有事吗?”
吕萍嘻嘻一笑,说道:“当然有事了,而且是很要紧的事。”
东陵并不回头,只是说道:“方才告别,姑娘说‘后会有期’,不想这么快就应验了。”
吕萍得意一笑,说道:“怎么,不行吗?方才是为了昨日的相遇而告别,今天我重新出门,又遇上了二位。巧的很,这次你跑到我前面去了。”
东陵又说道:“哦?你本来不是要向东走吗?”
吕萍下巴微扬,双眉一轩,对着东陵的背影说道:“对啊,昨日是要往东,今天又要往西。这条道本是这样东西通行,谁也没有说只能往东走,不让往西去。”
舒娥怕他二人再争执起来,便打岔道:“吕姑娘,那你要去哪里?”
吕萍对着舒娥嫣然一笑,说道:“那你呢,你又要去哪里?”
东陵忽然勒定了马,大声说道:“吕姑娘,我们敬你是女子,对你已经是一再相让。你若是再得寸进尺,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吕萍纵马走到东陵身边,怒目相视,大声说道:“天下竟有你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人,我跟曹公子说话,为什么你总是要来打岔!我又没有问你,你大声吓我,也算是敬我吗?你这样说话,也算是对我一再相让吗?什么叫做得寸进尺,就算我得寸进尺,你有能怎样不客气?”
舒娥从未见过东陵真正生气,此刻见东陵神色严肃,忙纵马到跟前劝解。谁知眼前双鞭一闪,“啪”地一声脆响,舒娥定神再看,东陵的马鞭已经跟吕萍的马鞭缠到了一起,一动不动定在了半空。
原来方才东陵挥鞭打向了吕萍的红炎,想赶走她的马儿,谁知吕萍眼疾手快,竟在几乎同一时刻挥出了手中的马鞭。
吕萍用力往回一挣,挣不开也挣不脱,一张雪白的脸憋得粉红,神色却是毫不示弱,大声喝道:“你这又算什么?算是你说的不客气吗?还是这也算是尊敬我?”
东陵冷冷地看着吕萍,并不理会。
吕萍用力往回拉自己的皮鞭,可是两根皮鞭竟像是长在了一起一样,怎么也拉不开。吕萍往东陵手里一看,才看见东陵已经不知何时握住了她的皮鞭的鞭梢。
吕萍大怒,说道:“臭小子,臭小贼,你忽施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为什么紧紧抓住我的皮鞭?”吕萍尽管说得厉害,可是不管怎样使劲,手上的皮鞭仍是纹丝不动。吕萍“哼”了一声,说道:“这皮鞭给你摸过,臭也臭死了,脏也脏死了,你就是再给我,我也不要了。你想要,我就给你。”
吕萍的最后一句话刚出口,握在她手中的皮鞭的木柄突然向东陵飞了过去。这情形就像是一条灵蛇的尾巴被人踩住或者捏着,蛇头忽然反噬一样。
舒娥的一声“小心”还没有说出口,东陵已经伸出右手的食中两指,稳稳地将木柄夹住。
舒娥总算顾及到了吕萍的心情,那一声“好”没有说出口来。但即便是这样,吕萍的脸色也已经难看之极,双眼圆瞪,嘴巴却是紧紧抿着。像是要生气,又像是要哭,让人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东陵也是冷冷地看着吕萍,看不出喜怒神色。
舒娥心中既对吕萍感到歉疚,体谅她满腹心事地跟上了自己却又受到东陵的斥责,又觉得吕萍不应在东陵的茶水中动手脚,这也难免东陵生气。这也正是女孩儿家细腻的心思,正因为考虑的十分周全,所以才觉得两头为难,不知道该劝谁才好。
东陵伸手一抖,两只皮鞭齐齐在空中一响,却并不还给吕萍。舒娥心想吕萍这样心高气傲,皮鞭失手夺不回来,恐怕是真的不会再要了。于是将自己手中的马鞭卷成一圈,递给了吕萍。
吕萍看了看那舒娥,双手接过皮鞭,眼眶微微一红,忙垂下头去,一手提着缰绳,双脚在马腹一踢,红炎立刻便向着前面跑去。只是吕萍说道做到,果真是向着西边走去。
舒娥只见东陵的手一挥,也没看见打中了他的白马没有,白马已经跑了起来。舒娥看着两人纵马奔驰的背影,只是微微苦笑,他们倒是各怀心思跑了开去,自己手中反倒没有了皮鞭。
奔了一会儿,三匹马几乎已经是齐头并进。
东陵追上吕萍,侧首向她看了一眼,冷笑道:“吕姑娘好身手,能卷的住我手中皮鞭的,天下也没几人。”
舒娥虽然见识过东陵骑马的本事甚是了得,但是料想此话吕萍听在耳中定是颇为不快。谁知侧首一看,吕萍不怒反笑,双手抱了抱拳,笑嘻嘻地说道:“这不过是献丑的末技,又算得了什么,东陵兄的盛赞,可是不敢当。话说回来,你的本事可也不低。”
东陵也在马上抱了抱拳,笑道:“这只是一点雕虫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