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兵之计。
舒娥心中想到的,就是这四个字。
东陵此刻忽然说这些匪夷所思的话,所谓要到吕萍的房间里问话云云,不过是想把吕萍哄出房间罢了。舒娥混混沌沌的脑中这样想着。
又或者,东陵真的是有话要跟吕萍说?真的是碰巧路过自己的房间?
不,不是的。
舒娥用力摇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满头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上湿哒哒的衣服盖在被中十分难受。
但是舒娥知道,不是东陵说的那样的。
东陵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东陵都没有敲门,直接撞开了门。
还有,还有,那一刻自己昏昏沉沉地睡去,东陵他……看见了什么?
舒娥只觉得身上一阵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羞怯,还是因为酒后披着湿衣湿发躺在这里,因而受了凉。
“你……你要跟我说什么?”吕萍清脆的语气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慌。这样的惊慌,让舒娥心中多了几分疑惑,难道,东陵是真的有话要跟吕萍说吗?
“吕姑娘若是不想听,我不说也可以。”东陵淡淡的说道。
吕萍罕见地不对东陵的话出言顶撞,只是一阵短暂地沉默不语。。仿佛她知道东陵要说什么话,而又不愿听到这些话一样。她躲闪的态度,仿佛是有什么不愿提及的事情一样。沉默之后,吕萍和缓的低低说道:“那曹公子……”
“夜深了,吕姑娘在此多有不便。”东陵轻轻啜了一口茶,续道:“曹公子由我来安顿他睡下。”
吕萍略一迟疑,随即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曹公子,你好生休息。”默站片刻,便转身离去。
只听见吕萍在外面说道:“碰坏了你的门,赔给你就是了,你又在这里探头探脑的看什么?还不快去。”这显是店家听到楼上这样大的动静,忙上来查看,却被吕萍喝走了。只是吕萍的声音却小了很多,想来是不想打扰到舒娥。
吕萍房门刚被掩上,东陵便站起身来,关上了舒娥的房门。
挂门栓的木钩子已被东陵从外面撞掉,门栓虽然完好,却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再卡住。东陵索性取过一张椅子,挡在了门上。
舒娥躺在床帏之内,只能听到关门和放椅子的声音,却不知道东陵想干什么。只是吕萍不在,舒娥终于可以将呛在口鼻中的水都咳出来。
东陵并不掀开床帏,只是伸进去一只手,递进去了一块帕子。
舒娥顾不上擦拭嘴角流出来的水和满脸湿漉漉的头发,只是问道:“你为什么突然破门进来?”一边说,一边又是忍不住地咳嗽。
东陵静等舒娥咳完,方才冷笑一声,道:“来救你呀。”
舒娥难受地捏了捏鼻子,只觉得额头里面仿佛也进水了一样,一阵阵疼痛,一阵阵眩晕,却仍是清清楚楚地说道:“不是的。”
“我若再晚来一些,你或许便溺死在水中了。”东陵淡淡地说道。
舒娥忽然又想到了睁开眼睛时的那一幕,心头一阵烦乱。此刻湿衣紧紧贴在身上,凉的透透的,仿佛是一层黏腻的蛇皮一样。舒娥又想起这首东陵从身上解下来的衣裳,心中更是不安。至于东陵突然进门时屋里到底是怎样一幅景象,舒娥却是连想也不敢想了。只是虽然不敢想,却仍是忍不住地要想。
依稀记得屏风端端正正地挡在洗澡的木桶之前,那么东陵刚进房门,应该是一眼看不到自己的。那么他转身到了屏风之后去寻自己呢?
不,不,床帏没有放下,一眼可以看到床上没有人的,那东陵一定想得到自己是在洗澡。既然能够想到这一点,那么东陵向着屏风后面探头查看之前,应该是已经解下了长袍,挡在他的眼前。对的,一定是这样,东陵什么也没有看见。
可是,他若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又怎会知道自己就在木桶里,他若不是看见了自己,又怎会将长袍扔过来遮住自己?
舒娥脑中一个又一个的念头此起彼伏,让她一时心中略感宽慰,一时又紧张难言。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宽解自己的话都难以自圆其说,东陵定然见到了自己赤体的形象。明知道自己不胜酒力,当日在大内苦竹林中,借酒浇愁,区区三杯之数就让自己昏倒,今日怎么又忘了前车之鉴,抽刀断水,举杯消愁?而且今日所饮下的,又岂是那三杯可比?
悔恨自己无端饮了酒,埋怨东陵无端闯了进来。可是,是东陵救了自己,却又是绝无可疑。
咳……咳……
鼻间因为进水尖锐的疼,无法缓解,只有无力地咳嗽两声。
下意识地抬手去用帕子遮住嘴,却忽然看见半截雪白的小臂裸露在外,而大半截手臂上紧紧裹着的,正是东陵的长袍。
忽然间一阵难以平息的羞怒用上了心头,舒娥的双手交互,用力撕扯着两边的袖子,一面愤然说道:“溺死就溺死了,有什么大不了。我溺死是我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谁又让你来救?谁又想让你来……让你来多管闲事……”说到后来,手上撕扯衣袖的力气固然已经渐渐变小,口中呼喝的声音呢也逐渐低了下去。再后来却是两只冰凉的手和两片湿哒哒的衣袖一起,都盖在了脸上,遮住了口中呜呜咽咽的声音。
舒娥明知东陵救了自己不是多管闲事,可是此刻羞愤交集,却只盼方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她虽然又明知方才的一切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多喝了酒,但是情急之下,却是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