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狗蛋儿还是春妮儿,装不装女娃娃,都不重要,只要能回家,让他装死都可以。
他之前很不理解,为何娘要赶走这么会做菜的十娘,十娘又没在饮食上害他,为什么娘赶走十娘,却不赶走刘嬷嬷。
娘教导他说十娘是个好人,但十娘无心跟随她们回府,所以就是个无用的外人,不能因为一个外人得罪了身边伺候的老人,毕竟现在出门在外,还是老人更可靠。
刘嬷嬷得了宽恕,会对她们更加忠诚,有了把柄,将来也会更好控制,将来就算想除了她,也能旧事重提。
思绪飘远,但他相信娘的话,娘说十娘是好人,他就信。
而且十娘说得对,改名字是必须的,马上就进入洞庭郡的地盘了,找他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快起来。”
十娘将陈尧扶起来,指着山下道,“下面就有农家,你一会儿要么装哑巴,要么说话声音轻一点,柔一点,甜一点,嗲一点,像小女孩一样说话。”
陈尧抿着唇,憋了一会儿,“娘~”
“哎,好,春妮儿,来把外衣脱了,到娘背上来,一会儿我就给山下的村民说,你病了,你少说话,别人问我们要去哪儿,你就说要去盘州投奔二叔朱守义,你爹叫朱守昌,但他已经去世了,知道了么?”
“我要去盘州投奔二叔朱守义、我爹叫朱守昌,他去世了。”
陈尧轻声柔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柳茹月很是开心,这么聪明的孩子,她见得不多呢,由衷的夸赞道,“春妮儿真聪明,跟你大姐姐一样聪慧,说一遍就记住了。”
“我大姐姐,叫什么啊?”
“你大姐姐,走丢了,我们要去找她。”
“啊?大姐姐没有和二叔他们在一起么?”
柳茹月没有打算将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告诉陈尧,“走丢了……,咱们先不说大姐姐,先把现在的难关渡过再说啊!”
陈尧把这个事儿记在了心里,乖乖的趴在柳茹月后背上。
下了山,只有三四户人家,炊烟袅袅,正在做早饭。
她环顾一圈,走到一个用竹篱笆围着的小院跟前,喊道,“请问,能讨口热水喝么?”
屋子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子跑了出来,扎着两根小麻花辫,瞪着圆乎乎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她,紧接着,一个老婆婆冲了出来,伸手将小姑娘搂到了身后,打量着柳茹月,“你是?”
“阿婆,我闺女路上着了凉,能讨口热水给她润润喉咙么?”
老婆婆质疑的看着她,不开口。
这时候背上的陈尧抬起脸,嘶哑的说道,“娘~,我渴。”
闻言,老婆婆松了一口气,“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一个人带着孩子出远门?”
“阿婆,我爹……死了,娘带我们去投奔二叔,呜呜。”陈尧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老婆婆,眼泪水顺着眼角就往下流。
“哎哟,可怜的闺女,快进来,进来,我正好在做早饭,你们来吃一点吧,二丫,快去拿碗筷。”
“恩。”麻花辫儿小姑娘甩着小腿儿跑的飞快,一头冲进了土胚房里。
“阿婆,不用了不用了,我就讨一杯热水给孩子喝。”这年月,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柳茹月没有进屋,只是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将背上的陈尧抱在了怀里。
老婆婆伸手过来,在陈尧的额头探了探,“哎哟,还有热,不过已经散的差不多,喝点热水好得快。”
“恩。”方才陈尧把脑袋埋在她后背上,她走下山流了一身汗,又热,陈尧现在额头自然温度高。
柳茹月并不敢借用厨房,找人家也不是为了吃,她拿过老婆婆递过来的米汤,让陈尧喝了一大口,又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狗娃吃了米汤,“谢谢婆婆。”
“有什么感谢的,遇到什么,就吃什么,早上也就米汤,就着野菜吃,这位娘子进来一起吃吧,你若是饿着了,孩子可怎么办?”老婆婆热情的招呼。
柳茹月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院子里晒的小女孩的破衣服,“阿婆,春妮儿前些天调皮,滚下山,把衣服糟践了,破成这样,身子都遮不住了,这才吹了风着了凉。在路上我也没办法给他做衣裳,阿婆你看,我身上还有点大米,能不能给你换一件二丫换下来穿不了的衣服?旧些、有补丁都成。”
老婆婆看着柳茹月掏出来的布袋子,里面的糙米,还有一碗之多,“这……一件破衣服,哪里值得这么多糙米,糙米可金贵了,你若是拿出来和我换了衣服,你路上吃什么?”
柳茹月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阿婆,马上就能出山了,我就想着走一路,打一路零活儿,赚点铜钱买够米,再上路,吃完了,再去干零活儿,缝缝补补赚些补贴,也饿不着孩子们,你不用担心孩子们没有吃的,我还能抓鱼呢。”
柳茹月又拿出仅剩的布袋子,里面是剩余的鱼肉干,陈尧伸手就拦,虚弱又愧疚的落泪,“娘,不要,春妮儿不要新衣服,拿咱们最后的米换了衣服,我们就没有吃的了,我能挨饿,弟弟怎么办?弟弟只能吃稀饭。”
陈尧这孩子,真的聪明,柳茹月揉了揉他的头发,“春妮儿,你若是一直生病,娘,娘都没钱给你找大夫,这点米没什么的,马上就出山了,阿婆,还有多远能到镇上?”
老婆婆看得也难过,“再往前走六个时辰,就到双溪镇上了,这路上,你们还是得吃些东西的,旧衣服,我这里有,糙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