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恰好对上他的眸子,凤眼微眯,有些迷离地望着她。东方晗雪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别开脸,又望了望一旁的树林。
伸手轻推轮椅,不多时便来到了她身边。
淡淡一笑,声如溅玉“可有好些了?”
她方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在宴上她起身告退的一番说辞。
她笑道:“已经无碍了,劳皇叔挂心了。”
他惑道:“怎地还同我客套起来了?以前的你在我面前可没有这般拘束。”他看着东方晗雪,“前些日子听说你坠崖后伤了脑子,许多事情记不得了,可是真的?”
“确有此事。”她点头。
“难怪。”他蹙眉,喃喃道。
伸手拂了拂身上的残瓣,动作间显出一个银白的镯子,
东方晗雪定睛一瞧,却同昨晚赵记门前那人所配的东西无二。难道昨晚轿子里坐的人就是他?只是他昨日便回朝了,为何却再今日发布消息?
温润的声音又传来,“知道你喜欢吃桂花糕,恰巧昨日路过,便买了些遣人送了过去,可收到了?”
她蹙眉,这城南赵记是隐藏在阡陌小巷中的,就连她也是找了多时方找到的,他难道他真的只是路过?
收敛了心思,她笑道:“收到了。”
他点点头,“那便好。”
之后,他们二人之间便没了下文,一时间的寂静令两人都倍感煎熬。
她迫使自己想出个话头来缓解下两人间的尴尬气氛,但无奈,对于这个突然冒出的九叔,却也无论如何都亲近不起来。
虽然这人温文儒雅,全无半分架子,但他那种打骨子里散发的凌然万物的傲气。却又让人不得不敬而远之,总之,同他在一处,总会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把人包裹起来,闷得人透不过气。
慕青望着旁边的一株小树,将将破土而出,道:“雪丫头可曾记得宫里的那株大榕树么?你小时候最喜欢到那处玩了,
榕树的枝条繁茂,郁郁葱葱的,每年开春时。便会有新枝抽芽,而树的最顶端有鸟飞来,搭了个鸟窝。将将发现时,你却喜欢得紧,非要宫里的小太监替你把鸟蛋掏出来,可那棵树太高,他们又不会武功。爬到一半总会掉下来。”
他笑了笑,“而你总会在一旁掐着腰,责怪他们笨手笨脚,说再够不到鸟蛋便每人挨三十下板子。”
东方晗雪的兴趣一下子被勾了出来,忙问道:“那最后可有掏到鸟蛋?”
慕青看她一眼,兀自笑开。立马没了下文,同她买了个小关子,
看到她一副抓心挠肝的模样。这才开口说道:“之后你等不得了,便自己爬上了树。”
她嘴角抽了抽,惊道:“我自己爬到树上去了?”堂堂长公主上树掏鸟窝?听起来倒是一件趣闻,想到皇宫里还有处池塘,也不知她下没下过河摸鱼什么的。不过这人若是换做东方晗雪。那……便也不惊奇了。“之后呢?”她问
将手掩在唇边咳了两声,他道:“之后。你便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她了然地笑笑,想必是失足掉下去了,也难怪,她到底是个公主,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又怎么爬过树,不掉下去才怪。只是她这一摔,怕是要牵连这一众的太监宫女。
“那其他人可受责罚了?”
慕青点头,“你当时摔得不轻,皇后当时大发雷霆,每个人打了三十下板子,之后便逐出了宫墙。”
“想不到因为我的错,倒是连累了一众人跟着受罚。”
他却说道:“做奴才的,他们的职责便是保护好主子,而对于这样护主不力的废物,留着又有何用?”
她的心一动,再侧首望向慕青,却见他嘴角挂着抹冷笑,竟看得人一僵。
或许这便是他的本性吧,狠戾,嗜血,残忍,若不是放在心上的人又怎会再多看上一分?而他天生作为皇族,本身便高人一等,又岂会顾忌他人性命?或许在他骨子里也根本瞧不起这些人。
虽然明白他绝非善类,而或许是这身子原本的记忆,她隐隐觉得他不会伤害她,不是因为他是她皇叔,而是因为他身上所散发的那种令人心安的气息,总感觉在他身边很安全,也不用担心任何问题,因为有他会替自己解决。
视线不由地落在他双腿上,现在刚入秋,但天气却还未冷,可他为何竟畏寒至此,以至于在这样的温度下都要盖上这样厚的一方毛毯?
突然很好奇他的腿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一时竟真的问了出口:“皇叔,你这腿究竟是为何变成这样的?”说完,她立马后悔了,她这不是在揭人伤疤吗?
他淡笑着低头,垂在狐绒毯子上的手一紧。
她抱歉地笑笑,连忙道:“晗雪一时口无遮拦,九叔莫怪。”
“无妨。”他摇摇头,面上云淡风轻,“这都是早年落下的毛病,前些年还尚能走动,但这两年病情加重,这才不得已禁锢在这一方天地。只是饮食起居略有不便,必须要有人前服侍,可事事要劳烦旁人,却也成了他人的累赘。”
听他这么说,他这次回朝却跟他身体有有关。也难怪,他自身都变成这样了,又如何能带兵打仗?而昔日的将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他心里定是比任何人都难过。要不是真的扛不住了,也不会回来。
“九叔也莫要这么想,行军部兵时,这吃穿用度自是不比皇都,而这病多半是因为在军中耽搁了治疗,这才有所反复,若是从现在开始抓紧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