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急匆匆走出花园的邓玉函,徐光启微微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将自己的这些朋友,送进大明的官方体系中,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选择。
沉吟了片刻,徐光启才将心事放开。他转过头,却看向站在身边毛元仪也正在楞楞发呆。
“止生啊。”徐光启叫了一声。
“啊。”毛元仪一惊,转头看向徐光启,“徐大人。”
徐光启笑了笑,伸手示意毛元仪坐下,说道:“止生,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
“你献书的事做的如何了?”
毛元仪苦笑的摇摇头。
“怎么”徐光启皱着眉问到。
“唉。”毛元仪轻轻的叹了口气,“大人,您是知道的,如果没有相熟的人帮忙,那些人是不会轻易接收进献的。而且,就是收了,东西也会被扔到角落中积土承灰。不瞒大人,那《武备志》不仅是我的心血所在,我也想借此为机,能再次为国家效力。”
徐光启边听边微微点点头。
毛元仪继续说道:“原本,我听闻孙恺阳公,已经得旨起复。想数年之前在辽东,我曾在恺阳公帐下效力多年。这次进京献书,我原想托恺阳公相助。未成想,恺阳公已于数月之前离京赴辽。。。。。。”毛元仪说道这里再次苦笑摇头。
徐光启稍稍沉吟了一下问到:“那止生现在准备怎么办?”
毛元仪再次叹了口气,“唉,我一时也未想好。。。。。。在京中再尝试一下,不行就去辽东。”
“那《武备志》呢?”
“到辽东之后,再托恺阳公转献吧。”
徐光启一边听着毛元仪的话,一边思索着。当毛元仪说完之后,他停一下才开口说道:“止生啊,老夫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毛元仪连忙拱了拱手说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有话请讲。”
“嗯。”徐光启微微点点头,“止生,那孙恺阳虽然对你有恩,且为人真正。但是,将你那心血之作托人转交,总不如亲自将它献于朝廷。”徐光启说完侧目看着茅元仪。
而一旁的茅元仪只是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回话。
“止生啊。老夫如果将你献书之事上报于万岁,你可愿意?”
“啊。”茅元仪惊讶的站起身,看着面色平静的徐光启,“大人,这。。。。。。”
“怎么,止生不愿?”
“不,不。”茅元仪连声说着,一张脸激动着通红。他对着徐光启一躬到地,“徐大人愿伸援手,元仪怎会不愿?元仪铭记徐大人的厚恩。”
“呵呵。”徐光启轻声的笑了两声,摆了摆手,“止生太过多礼了。老夫愿意相助也不单单是为了你止生个人,老夫也是为了我大明英才不被埋没。”
“啊,不敢当老大人之赞。”茅元仪再次躬身说道。
“止生客气了,不说你原本在辽东的那些功绩,单单看你所辑的《武备志》便可看出你茅止生之才。”看到茅元仪还要谦虚施礼,徐光启再次摆了摆手,“止生不要过谦。”徐光启说着沉吟了一下才说道:“这样,明日老夫会引荐邓玉函见驾。如果有可能的话,老夫会将止生之事面奏万岁。你看可好?”
“止生,全凭老大人做主。”
“好。既如此,明日你也同老夫一起到宫门外候旨吧。嗯,还有一点。如果事情顺利,万岁说不定会传见于你,所以,你也要好好做些准备。”
“是,是。”茅元仪连声应着,两只手不停地相互攥捏着。
看着茅元仪既兴奋又紧张的样子,徐光启笑了两声:“呵呵,止生不用在陪老夫了,快去准备吧。”
“是,是。止生告罪。”茅元仪再次躬身一礼,而后飞快的走出了花园。
看着消失在园门处的身影,徐光启微微的笑了笑。他端起石桌上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脑海中开始不停地回忆今天见驾时的一幕幕画面。
片刻之后,徐光启不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用力的挺了挺稍稍有些弯曲的脊背。然而,随着一声轻微筋骨之声,徐光启就觉得自己腰背处一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一旁侍立的徐福看见徐光启的样子,连忙跑过来搀扶住他的手臂,“老爷,您怎么了?”
“无事,无事,可能扭到了腰。”
。。。。。。
乾清宫西暖阁中,崇祯将手中的那本奏折放在一旁。相同内容的奏折,近期崇祯已经看过不少。虽然这些上奏的官员每次都在用不同方式表述,但是他们其实都在说着同一件事,希望自己能够追封并抚恤死于冤案的诸臣。而他们口中,这些死于冤案的大臣,显然是指着被魏忠贤阉党所杀的那些东林党人。从这些奏折中能够看得出,那些重回朝堂的东林一系,已经有些安耐不住了。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试探自己的想法。而这些奏折恐怕就是他们重开党争的第一步了。
“明末的党争啊,真是已经刻在了这些大臣的骨子里了。”崇祯想着不禁暗暗摇了摇头。
崇祯放好那份奏折,随手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随意的活动者因久坐而有些发麻的身子。
就在这时,侍立在一旁的徐应元,笑眯眯的走过来躬身说道:“皇爷。”
“嗯?”崇祯瞥了他一眼。
“皇爷,工部尚书徐光启带着一个夷人在宫门处求见。”
“哦?”崇祯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曾经说过要见见那个西方的传教士。“好吧,叫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