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定北王,瘦得脱了形,然而,那右腿,膝盖往上的位置,肿得都发亮了,还变了形,身上还有横七竖八的新伤旧伤,人是平躺着的,但是看那腰侧,似乎也存在着大问题。
然而,小草现在却顾不上他的伤。
因为伤势造成的多发病症,这些问题不先解决了,那么在处理伤势的时候——尤其是那腿,一看就知道,势必要手术的——就怕造成他再度休克,小草也就一个人,分身乏术。
后来,药终于熬好了拿来,小草让人给他灌半碗下去,只是他现在吞咽很困难。
“将他颈部抬高,头后仰,打开嘴巴,嘴对嘴的喂会不会?再不然就用漏斗,都是死人吗,不会想办法吗?”小草冷着脸厉声训斥。
对待清醒的病人,她是耐心温柔的,对待昏迷的病患,她是沉着冷静的,但是对于帮忙的人,做不好事情,碍手碍脚的,她平时不会存在的暴脾气就上来了。
那丫鬟险些被她骂哭,然而,这时候谁还在乎她的情绪,一个比较年轻的小兵,也是在路上,头一个扯着丧子喊“王爷撑住”的人,几步上前,将药碗抢过来,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照着小草说的,给定北王灌药。
见他没什么问题,小草收回目光,不再去看,只是淡声吩咐,“之后每隔一刻钟灌一次,直到我说可以了为止。”
如此这般,这药就明显的不够,那边又赶紧去熬药,始终保持一个适当的温度,随时可以取用。
屋里没一个人离开,始终保持着安静,便是后面的皇上身边的洪公公也赶来了,都没多少人搭理,只是老太妃让人给他搬了一把椅子,就不再管他。
洪公公也能感觉到屋内的紧张气氛,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候没眼色的随便说什么,就算是皇帝上边得用的人,摆谱也是要看场合的,不过他也心下疑惑,这太医院的人在一边当柱子,将危在旦夕的定北王交给一个姑娘?!虽然上次他是亲眼见到这姑娘救治老太妃的,但当时不是没太医院的人在场么?
现在这情况,是这姑娘更厉害?还是太医院前往的北疆的御医没起到作用,让老太妃对太医院的人失去了信心?心中想法多多,现在也只能等着。
将情况了解清楚了才能回去向陛下复命,要知道碧下得知定北王的连夜被送了回来,情况好像万分危机,万分的担心,都没法继续好好的歇着。
药一共灌了六次下去,小草将时间改为半个时辰。
虽然人已经活了过来,但是后面一直没有起色,这悬着的心脏,自然是没办法落回原处。
不知不觉的,外面已经渐渐的亮了,而下了一夜的大雨终于小了些,但看情况,一时半会儿怕是还不会停歇。
“夫君回去换洗一下,去衙门吧,瞧着这会儿时辰都不早了。”韩氏压低了声音道。
因为太后千秋,礼部事忙,闻人泰伯也不敢轻易告假,“那行,下衙之后我再过来。”闻人泰伯起身,发现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想想,之前那么长时间,居然一直一动未动。
闻人泰伯向老太妃告罪。
“也让你们跟着受累了,你且去忙吧。”老太妃心里有几分过意不去。
然后,又是长时间的等待,而这种等待,也最是磨人。
“好了,不用喂药了,情况基本稳住了。”
随着小草开口,众人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了些,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容。
“老太妃——”
定北王身上大半的银针已经取了下来,小草正在整理,闻言,豁然抬头,急忙翻身下来,奔过去,扶住老太妃有些发软的身体,一手搭在她的腕脉上,不由得蹙了蹙眉,“老太妃,王爷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不会有事的,所以,您不用担心。”
老太妃抓着小草的手,“丫头,谢谢,谢谢你,真的,不然,我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刚强坚韧了一辈人的老太妃,这会儿却是再忍不住,眼泪一颗一颗的低落在小草手上。
看得人心酸不已,忍不住偷偷的背过身去抹眼泪。
“您别这么说,王爷镇守北疆,守卫祈朝,守卫千千万万的百姓,吉人自有天相。”
“我不信什么吉人自有天相,但是我信你。”
“嗯。”小草点点头,“我会竭尽所能医治王爷,所以老太妃一定要保重自己,不然,等王爷好了,你要有个不好,他该多自责难过。”
“丫头,你别担心,我没事儿,我还撑得住。倒是你,浑身湿透的忙了一整晚,小北这会儿是不是暂时能放手了?你就去泡个热水澡,换身衣裳,别着凉了,然后再吃点东西,肯定也饿坏了。”这丫头不仅救了她,现在更是救了她孙儿的命,是真的救命,生生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半点不掺假,那就是救了整个定北郡王府。
比起十几年前随手相助她母亲姐姐那点恩情,现在可是大上天去了,足以让她为她破例,当成亲孙女一般,整个郡王府都可以是她的后盾,谁也不能动她一根头发。
“我没事,我身体好着呢,不过确实需要换洗一下。等我洗漱吃点东西之后,就准备给王爷治伤,可以让人给王爷擦拭一下身体,只是一定要小心,不能碰到他的伤处,能擦的地方就擦,不能擦的地方就不要动,免得造成二次伤害。”
“嗯,你放心。——佘氏,叫人好生伺候着。”
“老太妃您放心,都已经准备好了。”
小草回头又跟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