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等着两个女儿回来,特意让下面的人准备了一桌子好菜,看到二人回来,如普天下的父母一般,问起她们这一天过得如何。
谢如意扑上来,笑吟吟地回答:“母亲放心,今日什么事都没有。”
兰庭在旁边含笑不语,似是默认了。
谢如意料定了,谢兰庭绝对不敢说,今日在课堂上顶撞了先生的事情,毕竟,邱女先生也还是能镇得住谢兰庭的。
“那就好,今日是你姐姐头一次去女学,今日需得庆贺一下。”连氏说,特意准备了首饰送给两人。
兰庭闻言,先是状似不甘地咬了咬唇,随后抬眸瞄了谢如意一眼,虚手一抬,真挚又小心地一笑:“妹妹在女学里照顾我良多,请妹妹先去挑选吧。”
呵,看来是学乖了,谢如意想是她认识到自己的厉害了。
在母亲面前,她还是要做做样子的,犹豫道:“这般不太好……”
连氏心想,兰庭去了女学后,果然就懂事了。
同时她也有心和兰庭说说知心话,努力让姊妹两进一步再和解,催着谢如意道:“你姐姐既然让你,你就不要推辞了,先去挑吧。”
谢如意不疑有他,而且她可不想,被谢兰庭抢走自己喜欢的,让母亲精心准备的礼物,落到别人的手里,她想想就不舒服。
从前,没有谢兰庭来的时候,她本就不需要让谁的,现在自然也不想相让,眼下就没有推辞,也没有管谢兰庭是否跟过来,就欢快的去了里面。
“母亲,女儿帮您。”兰庭看连氏在缠绞丝线,坐在了连氏的对面,额头光洁,颈后乌发低垂,眉眼顾盼生辉。
连氏看她这模样,心中感慨不已,这个女儿若是在他们膝下长大,不知该有多出色。
真是造化弄人。
幸好,还有个如意可以让她安慰安慰自己。
“有些话,女儿不好当妹妹的面讲,毕竟妹妹也同那些小姐们,做了这么久的同窗,为了女儿与她们生了嫌隙,就不值当了,所以私下里来和母亲说。”
“兰庭,去的可是不好?”
“不好讲。”兰庭微微垂着头,并不去看她,清淡地说。
“啊?”连氏慌忙握住她的手腕,关切地问道:“这么还能不好讲呢,是不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兰庭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心想,她娘学聪明了,淡淡地回答说:“今日一位卢小姐没有去女学。”
连氏应道:“嗯,可是这怎么了?”
“她说,”兰庭抬眸,逐字逐句道:“因为不愿与我同一屋檐下读书。”
“居然如此无礼,”连氏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她又按了按兰庭的手背,对她安慰道:“以前听如意说,其父是忠武将军,武将世家,难免会如此。”
这个卢家小姐,表面上是给兰庭脸色看,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庆安侯府过不去。
兰庭却摇了摇头:“女儿要说的,却不是这位卢小姐,只是觉得自此可看出,这女学里怕是学风不正,仅仅因为我去,她不顺意就旷了课,先生却并未拘束,这不成道理。”
“不会吧,”连氏下意识收回了手,听得也对女学产生了疑虑,轻轻皱起了眉:“如意一直都说很好的,不该有错的,你看是不是误会了。”
兰庭手指捻着翠色丝线,转眸轻声道:“兴许是误会吧,先生之才,女儿倒是认同的。”
连氏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这邱女先生,也是当初她细细为如意她们甄选的。
接下来,谢兰庭慢条斯理道:“但女儿拙笨,不堪教化,先生让女儿弹奏谱曲,女儿也不能做到。”
连氏听完这句,饶是不懂,也明白邱女先生这是故意要兰庭出丑了。
兰庭垂眸侧耳听着里间,传出谢如意银铃般的笑声,仿佛是故意笑给她听。
面对连氏的半信半疑,兰庭不徐不疾道:“母亲不信,我们就去问问如意,女儿倒也不怕被排斥,只是如意性子软,那女学里的小姐,她一向与人为善,怕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
以退为进,谁又不会呢。
既然谢如意愿意做一个饱受委屈的小可怜,兰庭如何能不成全了她。
只要在连氏面前,一遍遍地加深这种固有印象,但凡谢如意言语含糊,那么在连氏眼中,她就是受了人轻视的。
就像在这个府里,没有人敢对谢如意不敬,待她一如从前。
但连氏等人眼里,从她被确定不是谢家骨肉,从她跪在身前抽泣的时候,她就是个任何时候都柔弱的形象姿态。
连氏思忖道:“也好,一会我问问。”
等谢如意笑容满面的出来后,看见谢兰庭坐在另一边,垂着头一声不吭地绞丝线。
这个废物!
她得意的翘了翘唇,走到连氏面前转了转:“母亲,您看好看吗?”
连氏哪有不夸赞的道理:“好看,你呀,就是爱美。”
她自然而然地腻在连氏怀里撒娇,就听母亲随口问道:“兰庭说,你们女学里的卢小姐,因为她的缘故没有去?”
这种丢脸的事还说得出口,谢如意有些惊讶,又暗笑谢兰庭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博得母亲的可怜吧,点了点头道:“芯然姐姐因为长姐的缘故,的确没有去。”
连氏的声音变了变,继续问:“先生可有拘束?”
“没有呀。”谢如意一头雾水,这拘束什么,卢芯然自己不去,难道还要去将她锁上铁链捉来吗?况且,她们女学一向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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