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了夏, 水榭轩里有一汪人工湖,蛙声连成了一片。
方大夫已经找到了解毒的办法,上山去找药引了, 估摸着顺利的话,这几天就能回来。
夜里,水榭轩已经落了锁。
到了下半夜, 守夜的下人都困在廊下的长椅上, 睡着了。
蛙声起此彼伏, 声音将一道细微地开门声给掩了过去。
守夜的下人打着鼾, 显然睡得正熟。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到了他不远处顿了顿, 接着就消失了。一道人影蹑手蹑脚地从他身边悄然走了过去。
不多时, 一阵细微地开门声响起。
门是木头做的, 不管怎么小心翼翼,还是会发出些许声音。
那人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守夜的下人,鼾声没有停顿。
那人顿了顿,才闪身进去了。
房间里的西窗是开着的, 清辉从外面映了些进来, 能模糊地视物。
房间里有一道清晰的鼾声,从一个方向传来,显然就是云老爷所在的内室了。
那人踌躇良久, 似乎下定了决心, 朝内室走了进去。
她摸到床边, 隐隐能看到床上有个人躺着的弧度。
她从袖中取出一物,是一只白色的瓷瓶, 将瓷瓶中的东西倒在帕子上之后, 想将帕子盖在了床上之人的脸上。
就在她伸出手之时, 床上睡得很熟的人突然有了动作, 他一把将她的手腕握住,力道之大,让她痛得险些叫出声。
她发觉自己行为暴露,想要抽手就走。可是床上这人将她钳制得很紧,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而就在这时,房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随即一盏烛火亮起,将房间从暗照明。
也照亮了床上之人的脸。
“紫鸢姑娘?”
床上这人不是云老爷,分明是李妈的丈夫!
紫鸢惊得霍地朝后看去,那端着烛台的人她方才见过,就是守夜的下人!
即使紫鸢不算聪明,也即刻就想通了,自己是中了圈套了。
她顿时面色入土,想要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我…”
李妈的丈夫一把将她手上的帕子夺了过去,吩咐那守夜的下人,“去请大奶奶过来!”
紫鸢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哥!大哥,你放过我吧!我没有坏心的!我真的没有!”
长顺冷哼一声,将手帕放到一边,对她没有丝毫怜悯,用枕巾将她捆了起来。
大奶奶早就知道了有人要害老爷,这才会让他来代替老爷,一直住在水榭轩。李妈已经告诉过他,老爷是中了毒,所以大奶奶这样做,应该就是想要揪出幕后之人。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紫鸢。
他将枕巾打了个结,将她捆了个结识之后,才冷冷道:“你不必跟我求情,等大奶奶来了,自有分说。”
说着,长顺将紫鸢方才准备的手帕好生地收了起来。
苏韫得了消息之后,很快就赶了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刘氏。
苏韫一开始这样安排的时候,刘氏就猜出了她的想法,这人害了云老爷一次,但是没有成功,而现在方大夫找到了解毒的方子,这人肯定会着急,着急之下,说不定就会铤而走险。
但是刘氏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是紫鸢。
紫鸢看到刘氏跟着过来之后,顿时心如死灰。
不管她怎么解释,在这些人看来,自己就是想要害云老爷,但是不是的,她并没有想害云老爷。
刘氏气得上前就给了她两个重重的巴掌,啐骂道:“你这恩将仇报的狗东西,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要害云老爷?你的清白给了邓席,我就将你许给了邓席,还销了你的奴籍,让你清清白白的嫁人…”
紫鸢双手被捆了起来,她本想磕头求饶,但是一弯下腰就直不起身了,只得将头抵在地上。
“夫人误会奴婢了,奴婢哪里敢害老爷,再者说,奴婢和老爷无仇无怨的,夫人还于我有恩,我怎么会害老爷呢?”
刘氏又踢了她一脚,怒骂道:“不是害老爷,你半夜三更的,跑到水榭轩来做什么?”
紫鸢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正这时,长顺将她方才准备用的手帕给呈了上来,将方才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气得刘氏又踢了紫鸢一脚,“贱婢!还敢否认不是你!”
苏韫拉住刘氏,道:“娘先别生气,您想想,这紫鸢一直在府上伺候,娘生性宽厚,从来不曾苛待下人,这紫鸢和老爷又没有什么接触,更谈不上仇恨了,无缘无故地,她为何要害老爷?”
紫鸢一听苏韫竟然肯帮她说话,顿时大喜过望,挣扎着努力地抬起了身体,看着苏韫连连点头,“大奶奶说得对,奴婢真的没有要害老爷。”
苏韫将那手帕重新递给长顺,吩咐道:“将这手帕收起来,等方大夫回来之后,再请方大夫验一验。”
她走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紫鸢,问道:“你跟老爷无冤无仇,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想腰害老爷,那么,是谁指使你的?”
苏韫这话一出,紫鸢恐惧的瞳孔剧烈一缩。
苏韫这话也算是给刘氏提了醒,是啊,紫鸢这贱婢肯定自己没有胆量害云老爷,肯定是背后有人指使!
正在刘氏想要上前逼问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道声音,“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门口扫去,只见是邓席走了进来。
他气度闲适,从容不迫,仿佛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