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接过回雪举过头顶的梨木雕迎春花的木盒,拿到太后面前,打开盒子里的明黄方布,那只通透的翡翠玉镯子便呈现在了太后面前,回雪小心看了眼太后,只见她拿眼扫了下盒子里的东西,示意李嬷嬷收到一边,又转头瞧了眼皇上,便对下面跪着的回雪道:“你有心了,起来坐吧。”回雪听了,便起了身,在刘佳人后面找个位置坐了。
“太后可喜欢郁贵人送您的东西?”皇上赫临装做无意的问道。
“哀家很喜欢。郁贵人是个有心的,皇上也有心了。”太后似乎话里有话的道,皇上听了,脸上泛起了一丝微笑。
一时岑梨澜又给太后送了一副字画,还有后面的人送了些古玩奇物,太后便又笑着一一的让李嬷嬷收好了。
“散致大臣张有亮到。送玉观音一尊为太后贺寿,祝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岑。”只听得外面小太监一声喊,一个矮胖的男人着一身土色袍子进了寿宁殿,看样子有五六十岁,一双眼睛却还是炯炯有神,太后听的小太监的吆喝,脸上一时堆满了笑意,忙让跪在地上叫张有亮的人起来就座,回雪心里一个激灵,是了,当初进宫遇刺,自己手上如今还有道疤痕,都是拜这张有亮府上所赐,如今看来,这张有亮跟太后果然交情很不一般。
见张有亮在一边坐了,太后便对皇上使了使眼色,皇上见状笑了笑道:“今天是太后六十大寿,难得大家齐聚一堂,让我们先敬太后一杯。”说着,皇上端起一杯酒,众人见了,赶紧的站起身,各自端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回雪把酒喝到肚里,只觉一阵火辣,忙拿出帕子拭了下嘴角,低头间见刘佳人的眼泪落在案上,便伸出手来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忍着些。
众人都喝了酒,见皇上动筷子,便也都拿起筷子来,夹了菜放在嘴里嚼着,一时又上来一帮身着淡绿薄纱的歌舞伎,伴着叮咚的鼓点,翩翩起舞,长袖挥舞,众人也看的津津有味,回雪用筷子夹着一片莲藕吃了,回头的一刹那,发现刚从储秀宫搬出去的太后二弟的女儿绘贵人手腕处,竟然戴着一只翡翠玉镯子,这玉镯子在白天发出那种幽幽的光,如此眼熟,跟刚刚自己送太后那只像是一模一样,绘贵人虽无十分姿色,但手腕雪白,所以这玉镯子戴在她手上倒是显眼,明明是皇上让王福全送给自己,让自己送于太后,想来是好东西,却如何绘贵人手上却戴着同样的东西,难道是皇上赐给她的?如果是,皇上没理由让自己送同样的东西给太后啊?心里一时想不明白,只得假装吃东西,把视线从绘贵人处移开。
一会功夫,歌舞伎下场,另有一帮少林功夫小子上场,只见他们还很年少,穿着清一色的米白练功服,站在大殿中央,伴着音乐,一招一式比划的有板有眼,大家一边吃喝一边看着,气氛还算轻快,见太后跟皇上坐着窃窃私语,下面人便也放开了胆子,有说有笑起来,推杯换盏间,少林功夫小子表演完毕,给座上人行了礼,又由一唱京戏的小生,端着盘寿桃来边唱边舞,最后把寿桃放在太后面前的案上,太后倒也显得高兴,似乎忘记了刘佳人那绣鞋所带来的不快,对着李嬷嬷道了声:“赏”,李嬷嬷便拿出准备好的用红绳绑着的银子,足足给了粉面小生二十两,小生得了银子,又给太后行了礼,才垂手退了下去。
回雪看了眼坐在一侧的岑梨澜,发现她正专心的望着皇上顺着岑梨澜的目光向皇上看去,只见皇上一边假意咳嗽,一边望着自己一侧的绘贵人,绘贵人刚正着迷的看着唱戏的小生,一时倒没注意皇上,待小生下去,绘贵人抬眼,便见皇上朝着自己使眼色,心下想了想,便明白了皇上的七八分意思,于是让婢女阿香把椅子往后拉了两步,自己踩着旗鞋,手里拿着帕子,一摇一摆的走到大殿正中央的红毯子上,轻轻的跪下。众人正看表演看的入神,见这绘贵人走出来跪在正中央,心里都很是纳闷。不知她接下来要干什么。只因今日是太后寿辰,她又是太后二弟的孩子,才有此胆识,换成别人,万不敢此时跪在中间招人非议。
“太后,皇上明鉴。”绘贵人跪在那道。
“可是有什么事?”太后见绘贵人如此,心下关切问道。绘贵人看了眼皇上,见皇上眼里全是赞许,胆子又大了三分,便回道:“今日太后寿辰,本是喜庆日子,臣妾原不应该扫这个兴,只是一想到延禧宫里的素答应,就觉得这喜庆有些残缺,毕竟是一大家子人,此时却……”回雪听了此话,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这绘贵人怎么会给自己的亲姐姐求起了情,还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一想到自己的姐姐,便心里着急,烟紫看着这些,也不明白绘贵人葫芦里是什么药,便轻轻拍了拍回雪,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情势。回雪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一切,听了绘贵人刚才的表述,一屋子人顿时放下筷子,看热闹般的注视着事情的发展。
“素答应的事,是皇上决定的事,你如何在今日给哀家说?”太后道。
“一切但凭太后做主。”皇上顺势道。
“素答应的事听说是无凭无据。她也受了好些日子的罪,请太后,皇上开恩。饶了她吧。”绘贵人道。
太后听了,看了看皇上道:“皇上的意思呢?”
“朕觉得绘贵人说的也有理,她新进宫,都于心不忍,何况……?”
太后听了皇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