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果然在养心殿。
此时,天寒地冻的,他就跪在养心殿廊下的汉白玉台阶上。
他的身子跪的很正。甚至一动不动。
王福全面对着四阿哥站着,暗暗的叹气。
寒风呼啸,围绕着养心殿呜呜咽咽。
回雪默默的站在四阿哥身后。
四阿哥突然觉得身后一阵温暖,见王福全跪下行礼,扭头一看,才知道是他的额娘来了,却依然端端正正的跪着,只是面带内疚之色:“额娘,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
“皇上呢?”回雪问王福全。
四阿哥额头上的包还在,他衣裳单薄,这样跪在风口里,实在让回雪心痛的很。
可她面上,却没有露出一点颜色。
王福全指指养心殿,小声的道:“皇上在里面同官成说话。”
回雪只得在门口等着,等了有一个时辰,四阿哥渐渐的撑不住了,身子发虚,似乎要仰倒。
烟紫着急的道:“主子,皇上什么时候才肯见您呢?”
回雪默不作声。
渐渐的,她的一双手也麻了,耳朵冻的生疼。
可看着四阿哥跪在她的脚下,回雪的心才是最疼的。
终于,养心殿的门开了,官成一脸讪笑的道:“郁妃娘娘来了?请进吧?”
皇上坐在龙椅上,眯着眼睛,像在养神。
养心殿里很是暖和。
正中央放着一个大大的炭盆,炭盆里的炭火袅袅娜娜,热气直往人脸上扑。
皇上悠悠的靠在那,像是睡着了一样。
进入养心殿,回雪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身上的寒气一扫而光,整个人也灵动起来,可是她的心却还是很疼,四阿哥还跪在廊下,皇上明明知道,却好像并不在意。
回雪给皇上请了安。
皇上没说话。像是很虚弱,许久,悠悠的道:“郁妃来了,很好。”
回雪福了一福道:“皇上,外面冷的厉害,四阿哥已经在廊下跪了很久了…….”
皇上却道:“四阿哥说的那些话。是你教他的吗?”
皇上还在记恨那些话。
回雪跪地道:“皇上,四阿哥他不是有意的。他…….他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都是臣妾教导无方。”
“你既然说了他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那就让他在外面受着,风雪大,也好让他清醒清醒,免得天天穿金戴银。有奴才嬷嬷的伺候着,他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他就忘了。这一切,都是谁给他的。”
皇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官成忙跑了过去,给皇上递上一杯茶,然后当着回雪的脸,喂给皇上吃了一粒药丸,药丸是黑色的,有指甲盖大。
或许,这就是王福全所说的那种药了,吃了以后,可以让皇上短暂的兴奋,短暂的忘记痛苦。
回雪只能道:“皇上,四阿哥如今有的这一切,都是皇上您给他的,如果没有皇上,四阿哥能有什么呢?他已经知道错了,且四阿哥如今有伤在身……”
四阿哥已跪了很久,回雪怕他的身子吃不消。
皇上却似乎没有听到这话,服用过药丸,他的脸色红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比之前大了:“郁妃,朕最近身子不太好,你可知道?”
“臣妾知道。”
皇上看了看官成,官成便笑着道:“据奴才所知,皇上的龙体欠安,这皇宫上下的人,都知道,可是听说,郁妃娘娘宫里,却等不及要过年了?”
回雪并不理官成,而是望着皇上:“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官成接着道:“如果奴才没有说错的话,郁妃娘娘宫里,已提前贴上大红的窗花了。”
烟紫心里一震,这窗花,本来是她贴的。
没想到,如今却被官成提及。
官成呵呵一笑道:“郁妃娘娘理着这六宫之事,礼当关心皇上的安危,皇上龙体欠安,郁妃娘娘宫里却迫不及待的贴上大红的窗花,是心里很舒畅了?”
皇上冷冷盯着回雪:“朕问你,你宫里是不是贴了窗花?”
回雪点了点头。
既然官成能在皇上面前提及,那他一定是打探清楚了的,窗花的事,无论如何也隐瞒不下。
往年也会贴窗花,并不见得是什么大事,也并没有犯什么忌讳,如今却被官成拿来说事。
皇上似乎也生气了:“朕若是死了,最高兴的人,便是郁妃你了吧?朕原来以为,你爱限,官成跟朕说,你相印殿喜气洋洋要过年呢,大红窗花都提前贴好了,朕还不信,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烟紫忙跪下道:“皇上,窗花的事,是奴婢自作主张,并不关郁妃娘娘的事。”
烟紫只是道出了实情,皇上哪里会理会一个奴婢说的话。
他又喝了一口茶,咳嗽了几声,像是想起了遥远的事情:“锁儿侧福晋的事,朕知道,四阿哥能说那些话,也一定是你教的了。以前樱桃在你宫里,你不也处处袒护吗?记得官成还说过,那一日朕让人捉锁儿,你竟然还要放她走,原来,是你一直跟朕做对。”
皇上怒视着回雪,就像看着一个仇人。
四阿哥说的那几句话,本来不是回雪教的,可在皇上心里,跟回雪脱不了干系。
如今,他要新帐旧帐一起算了:“你回去吧,六宫之事,如今你暂且不要管了,回去思过吧。”
皇上剥了回雪主理六宫之权,回雪并不难过。
皇上让她回去思过,她也没有难过。
她跟皇上之间,早没了什么情份。
没有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