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妃……并不是朕狠心,哪怕陈常在她生一只猫出来,让朕在天下万民面前丢尽了脸,朕都不会杀她,朕不是暴君……可朕如今害怕她了,朕不敢见她……看见她。就想起来那只猫…….朕害怕…….朕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她了。”皇上怅然:“朕为什么赏赐了玉妃那么些东西,难道是因为她生的七阿哥比任何阿哥,包括你的四阿哥都尊贵体面些吗?不是,是因为陈常在生了一只猫,而玉妃,给朕生了一个活生生的阿哥!朕觉得,这个阿哥来之不易,这个阿哥让朕觉得,朕不是一个昏君,老天爷还是怜悯朕的。”
皇上眯眼。两行泪落下。
安妃掏出手帕,轻轻给皇上擦拭。见回雪不走,便冷冷的道:“皇上路途劳顿。郁妃娘娘还是不要拿这些事来让皇上烦心的好。”
什么时候,安妃都开始关心起皇上来了。
回雪犹记得,安妃刚入后-宫的时候,一张脸又白又冷,就像戴着一副面具。是什么时候,皇上偷偷的温暖了她,她也开始如春雨润物似的关心起了皇上。
或许,这中间的时间太久了。
原来世事,都是易变的。
回雪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
岑梨澜早早的迎接在永和宫门口,却扑了个空。心里放不下,便到相印殿,想问个清楚。
回雪默默坐在榻上。回想着刚才皇上所说的话。
皇上是觉得,一切都是陈常在的错。
岑梨澜看到回雪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泡汤了。
这几日,回雪来回奔波,也累的腰酸背痛。岑梨澜接过烟紫泡好的茶,小心吹凉了才递给回雪:“喝一点吧。瞧瞧你的面色,如今这宫里,恐怕也就玉妃得意洋洋了。”
回雪接过茶碗,轻轻放在小桌上,她没有心思喝茶。
岑梨澜隔着桌子坐了道:“我就知道,皇上是不会去永和宫看陈常在的,当初五阿哥的额娘要死,皇上都不肯看一眼,何况是陈常在,皇上就是个狠心的人。”
回雪做了个“嘘”的手势:“如今说这个,又有何用,我瞧着,陈常在瘦的不成样子了。”
岑梨澜长长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自生下那只该死的猫,陈常在就粒米未进,何况她身子正虚呢。消瘦的不成样子,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我来之前,刚刚去看过她,你不要害怕,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怎么了?”回雪愕然。
“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就像冬天的雪一样。”岑梨澜低下头,声音也哽咽起来:“如今的陈常在,看起来倒真像一个妖怪了,眼窝深陷,皮肤发黑,头发却白的瘆人……莫说皇上不愿意见她,就是愿意见,也会被她的样子吓坏的。”
回雪静静听着岑梨澜的描述,原来一夜白头,不过如此。
陈常在定然是伤透了心,才至于此。
桌上的茶袅袅娜娜。谁也没有说话。
阳光炙热,透过窗纸烤的回雪后背冒汗。
过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回雪才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你且回去安慰陈常在吧,就说,让她好好养着身子,等她身子好了,皇上知道会去看她的。别让她乱走动,永和宫外风言风语的,让她听见了,未免伤心。”
岑梨澜搓着手里的帕子道:“不是我说狠话,只怕陈常在如今都下不了床了,我瞧着,她的一双腿比胳膊粗不了多少,她又不吃饭,哪里还有力气走动呢,皇上一日不去看她,她便伤一日的心。”岑梨澜说到这,更是动容,站起身道:“我这就去找皇上。”
“你是去问皇上为何如此绝情吗?”回雪拉住了她的胳膊:“你这样贸然前去,皇上就能去看陈常在吗?如果真这样,那我之前去,就不会碰壁了。到时候,别人还会说是陈常在迷惑了你,你才去帮她说情的,这不是给陈常在添罪吗?”
“那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看着陈常在绝食死在永和宫里。”
“你先回去吧,好生看着陈常在,我再想想法子。”回雪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