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紫叹口气:“会不会是大阿哥……做的呢?毕竟,她的额娘跟您…….”
回雪想了想,又摇摇头:“是大阿哥给四阿哥烤的麻雀,如果真是他要害四阿哥,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他能有好处?我看,他是真心对四阿哥好的,我们不能猜疑他,他跟他的额娘,是不同的。以后这种话,再不可说了,若是让大阿哥知道了,定然很伤心。”
岑梨澜点点头。
烟紫面上一红,轻轻道:“奴婢错了。”
长长的宫道,三个人再无话。
岑梨澜发间米粒般的金簪子随风叮当做响,时不时的,金簪子扫到她的耳朵,像是一个吻,轻轻的,有凉意。岑梨澜伸手扶扶簪子,撇了一眼回雪,然后握紧了她的手,低下了头。
她在想四阿哥为何会这样,但想不通,又怕真是五阿哥惹了什么祸事,到时候要如何面对回雪呢,心里有些忐忑,长长呼出一口气,呼出的气如秋日里的白霜,远远落在岑梨澜的身后,渐渐的,消失不见了。
脚步声孤独而清冷。宫道上的雪已融化,只留下湿湿的水印,踩上去有些黏黏的,白底莲花鞋上的流苏极长,前后摇曳,偶尔沾到水印,也湿成一片。
相印殿前所未有的安宁,因知道四阿哥出事,又见回雪不苟言笑,廊下的太监,宫女个个低头缩手,谁也不愿意多说什么,生怕惹主子心烦。
内室里有发霉的味道。
烟紫将窗户打开,用一支扁扁的木条支上。院子里凛冽的空气新鲜而美好。扑在脸上虽冷,却让回雪的头脑清醒,她吃的麻雀很少,只有一只。且如今过了药效,已没有之前困了。
回雪坐在靠窗的榻上,岑梨澜隔着小方桌与她坐了,烟紫冲了两杯茶来,轻轻放在桌上,这才拿着茶托退守到一旁。
王方小跑进来,将炭盆捧到廊下,细心的换了新炭,然后拿蒲扇将一股黑烟扇走,这才将炭盆又捧了回去。放在回雪与岑梨澜的脚下。
炭火炙热。虽无声音,温度却是升上来了,铜鼎子被烧的发红。上面的花纹比往昔更耀眼,回雪伸手取了取暖,示意岑梨澜喝茶。
王方探头回话:“主子,奴才已遵照主子的意思,交待了阿哥所的众嬷嬷及太监宫女等人。还有太医院看诊的几位太医,四阿哥的事,只说是身上不爽,至于是什么因由,并不让对外泄露半个字。”
回雪笑笑:“这很好。”
岑梨澜浅浅抿了一口茶,以茶盖研磨着茶碗。十分不解的道:“这事非小,回头怕还得回报给皇上听呢,怎么不让声张?”
回雪淡淡的望了眼窗外。往年开的鲜艳的花已落尽,花枝枯黄,迎风发抖:“等把事情查清楚了,再回给皇上知道,也是一样的。”
又有一个小太监进来传话:“主子。三阿哥带到。”
回雪之前便提醒了烟紫,将三阿哥带到相印殿来。相印殿不比阿哥所,人多嘴杂,在相印殿问话,要保险多了。
除了冬至那天,回雪也已很久没有注意三阿哥了。
如今的三阿哥,穿一件芥末黄的袍子,明黄色小棉袄,琉璃白的毛坎肩,头上是一顶狐狸毛的帽子,腰上并不像其他阿哥那般,或是配着荷包,或是配着玉如意。三阿哥的腰间是光秃秃的,什么值钱的物件也没有。
三阿哥跟回雪并不熟,但他这个年纪,已知回雪的威传奇知县http://92Ks/13798/严,便有几分怕意,站在内室门口不肯往里进,一双手背在身后使劲挠着。
回雪笑笑:“三阿哥,进来坐吧,这边有炭盆,暖和的很,门口太冷了,风别刮着你。”
三阿哥往前挪挪,捡了把椅子坐下:“郁妃娘娘叫我来…….有什么事?”
“如今天冷,你也大了些,也是年下了,可有去看看你的额娘?”回雪面上带笑。虽说皇上不喜欢三阿哥,此时回雪却并没有为难他,只是简单的问了问他的近况罢了。
岑梨澜低下头去,捡了一个酸梅子吃了,酸的她直皱眉,心里想着三阿哥那位额娘,在床上躺了这些年,也够不容易的了。
三阿哥显然没想到回雪会这样问他,清清嗓子,搓着手道:“她……我也不知道,我功课忙,没空……”
三阿哥跟他的亲生额娘一向不亲昵,哪怕是他的亲生额娘明天就死,他也不会掉一滴眼泪的吧。
岑梨澜将梅子核吐在盘子里,轻轻道:“我可是听说,三阿哥自从跟着师傅学功课,倒常常疏忽学业呢,不是去捉青蛙,便是去打太监,怎么,这些功夫不能去看看你额娘?你额娘也没有因为忙就不生你呀。”
三阿哥已有岑梨澜肩膀那么高,听岑梨澜这样说,脸上挂不住,他又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便仰着脖子反驳:“我去看她,她能认识我吗?当年她生我出来,也不过是想得皇阿玛的宠,她生了我,又没养我,就如五阿哥的额娘一般。”
岑梨澜掐死三阿哥的心都有了,他不孝顺自己的额娘,竟然连带的将五阿哥也扯了出来。只是碍于他是个半大孩子,便也不理他。
回雪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十分严肃的道:“不管你额娘出于什么目的生下了你,都是你的亲生额娘,你说出这些话,不管是你额娘听到,还是你的皇可玛听到,都不会高兴,你明白吗?”
三阿哥听出了回雪话里的意思,便不吭声了,想了想,又不服气:“你们尽管去找皇阿玛告状,反正我也不受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