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人自已跟自己说话,一会又垂下眉眼,很失落的样子:“皇上是不是去了周答应那里了,这几天,皇上都让周答应侍寝…….”
她扯着自己腰里系的绦带,一遍遍抚摸着绦带上绣的叶子。自娱自乐。
焚化场的小太监也不好打扰他,只是略带遗憾的对回雪道:“这位吴贵人…….越来越犯迷糊了…….如今……她只认得颜色,其它的事情,她一点也记不起来。”
回雪看着吴贵人的衣裳,想想小太监所说的话,便蹲下身子,指着吴贵人的裙子道:“这是什么颜色?”
吴贵人喃喃道:“胭脂红。”
回雪又指指吴贵人的小褂。
“象牙白。”吴贵人回答的一字不差。
回雪又指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水仙。
吴贵人眼睛里闪现了一丝恐惧,她环抱着胳膊,压着声音道:“别害怕……她掉进去了。”
吴贵人所指,自然是水仙掉进了井里。可这个掉,太难理解,她是说水仙自己跳了进去呢,还是说,被别人扔了进去呢?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吴贵人,看到了水仙的死。
烟紫尝试着套吴贵人的话,反复询问着吴贵人,水仙是怎么死的。
一开始,吴贵人说她掉进去了,问的久了,吴贵人便带着哭腔:“黄手帕……..绿铃铛…….黄手帕……绿铃铛。”
回雪脑中如一道光划过。刚才小太监说过,吴贵人什么都记不清楚了,但她却记得颜色。
黄手帕,宫里除了皇上能用,还有谁呢?江答应。
请安的时候,江答应把手帕留在了相印殿,那方黄色的手帕。回雪印象深刻。
吴贵人被烟紫带到了相印殿。
她一路都在笑,嘴里一直在说着,皇上会宠幸她,又说,皇上送了她两支金簪子,她所有的话语,都离不开皇上,她嘴里的皇上,是先帝。
回雪面对她,不知说什么。跟她说什么,她都已听不懂,而她嘴里的先帝。回雪也毫无了解,唯一知道的,便是他驾崩了,而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相印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玉妃听到消息后。也赶来了,脸红扑扑的,听说是发着烧的缘故,玉妃说话的声音像是老式的风箱,呜呜咽咽,嘶哑而干涩。但她却一直试图说话:“郁妃娘娘,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害水仙那个贱婢。”
她觉得水仙的死。让她脸上抹了黑,又觉得水仙不争气,怎么死不好,非到焚化场去投井,所以如今说起水仙。也会以贱婢相称。
众妃嫔都来了,死人这么大的事。惊动了东西六宫。
岑梨澜见玉妃病着,本来也没想跟她斗嘴,可听她如此形容一个死去的婢女,还是有些愤愤然:“水仙都死了,玉妃又何必这般骂她,她生前,玉妃怕是没少骂吧。”
众人均点头。好几次在相印殿,玉妃对水仙都是非打即骂,因为发髻的事,玉妃都抽了水仙好几个耳光,更何况回到承欢殿以后,关起门来,还不知道怎么处置水仙。
管嫔冷哼一声道:“奴婢也是人,如今死了一个水仙,她到底是怎么死的,玉妃娘娘难道不给一个说法?”
玉妃见管嫔说话如此放肆,便指着她道:“你跟我同住承欢殿,我是打骂过水仙,但什么时候要了她的命?为什么一个奴婢死了,就得我给说法,难道管嫔看见我害死了水仙?”
管嫔低下头去,揉捏着自己的手帕子:“玉妃娘娘害不害死一个奴婢,自然也不会跟我说。”
玉妃气的语塞。
她持续高烧,身体虚弱不少,站一会儿就觉得头重脚轻,身上发冷汗,如今听说水仙死了,已够意外,又见众人将矛头指向自己,更是百口莫辩,十分生气。差一点栽倒,小婢女忙扶着她坐下。
先帝的吴贵人笑嘻嘻的立在众人中间,玉妃气鼓鼓的道:“这个女人又是谁?”
“玉妃难道不认识她了?她不就是你们常说的,焚化场的那个疯女子,先帝的吴贵人么。”回雪淡淡的。
吴贵人被玉妃的语气吓到了,跪在地上冲玉妃道:“太后吉祥。”
众人笑起来,这个吴贵人,也太傻了些,烟紫忙去扶了她起来,找了个位置让她坐下,又给她端了一盘上好的果子。
吴贵人看到果子,便幽幽的端起来,护在怀里:“我要留给皇上吃,一会儿皇上来我这里吃果子。”
玉妃看着眼前疯疯傻傻的吴贵人,问回雪:“郁妃娘娘带这个吴贵人来,是为何?她跟死去的水仙又是什么关系?”
“她看到了水仙的死。”回雪还是淡淡的。
众人骇然。
原来水仙的死,有人亲见。
玉妃急于表白自己,站起身走到吴贵人身边,轻声跟吴贵人说话,她丝毫没有反应,玉妃着急了,便摇着吴贵人的胳膊:“你看到什么了?看到是谁害死了水仙?你快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快告诉她们。”
吴贵人被玉妃摇着,头像拨浪鼓似的晃起来,她想捏一个果子吃了,却怎么也塞不进嘴里。果子掉在地上,她想捡,玉妃却不让,吴贵人便放下果盘,嘟囔起来:“黄手帕,绿铃铛…….黄手帕……绿铃铛。”被逼问的急了,她还会说:“黄手帕杀人……绿铃铛杀人……”
玉妃泄气了:“这分明是一个傻子,即便她看到了水仙的死…….她…….她也说不出来。”
玉妃颓废的坐回椅里,她的头烧的厉害,身上又冷又烫,她无计可施了。
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