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抱着一个石榴,像是抱着一个大宝贝,跑的呼呼生风。
“以后尽量少抱着四阿哥来永和宫。”回雪交待嬷嬷,嬷嬷知趣,也不问为什么,给回雪行了礼,抱着四阿哥回阿哥所去了。
四阿哥从小不跟回雪生活,已经习惯了,所以每次离开回雪,还总是笑眯眯的,回雪也假装笑眯眯的,但背后却很心酸,身为皇上的妃嫔,连自己的孩子也无法带在身边养,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四阿哥渐渐大了些,每日跟嬷嬷接触的时间,要远远多于跟回雪接触的时间。
见嬷嬷走远,烟紫才小心的问话:“主子,以后让四阿哥少来永和宫,可是五阿哥抢四阿哥的东西,您不高兴啦?”
回雪浅浅一笑:“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且小孩子,又懂得什么,你看我像生气的模样么?”
烟紫也笑笑,紧紧的扶着回雪的胳膊:“我瞧着也不像,主子不是这么小气的。”
“只是今日五阿哥咬伤了岑梨澜,也咬伤了永和宫的嬷嬷,我隔着帘子看的一清二楚,五阿哥已能慢慢的说话了,小孩子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他亲生额娘去的早,岑嫔,永和宫就是他的一切,他不想别人侵犯,四阿哥一去,难免会让五阿哥不高兴。”回雪有些怅然。
烟紫联想到刚才五阿哥在永和宫的反应,也觉得回雪所说在理,但想着四阿哥看到五阿哥的高兴样儿,也觉得有些怅然:“四阿哥很喜欢五阿哥呢,总嚷嚷着找他玩。可惜…….”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没有什么可惜的。”回雪的回答很是决绝。
因为第二日是选秀之日,宫里头天晚上就灯火通明,连储秀宫的掌事嬷嬷也来了相印殿。说是等着回雪的训示。
所谓的训示,不过是这些老人的一些生存法则,若回雪认识这些秀女中的哪一个,或是看哪一个不顺眼,可以提前告诉掌事嬷嬷,那样掌事嬷嬷就可以替回雪教训她,也免得掌事嬷嬷巴结了一场,到头来,巴结的人竟然是回雪的仇人,那可真是惹了大祸了。
先帝时。如今的掌事嬷嬷不过是在储秀宫跟着老嬷嬷扫地的,她曾亲眼见过,老嬷嬷巴结一个美艳而有家势的女子。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穿的,把这女子伺候的周周到到,结果这女子是皇后世代的仇人,皇后不过略用计谋。就害死了这女子,结果,老嬷嬷因对女子过于殷勤,也被皇后一并责罚,随便找了个理由,打了二十棍子。撵出宫去了,因这老嬷嬷本来身子骨就不好,又上了年纪。还挨了打,出宫不几日,便死在返乡的途中。
如今的掌事嬷嬷想起这些事,就觉得后背发凉,宫中势力盘根错节。巴结人也是一门学问。不应该被巴结的人,即使再美艳。再妖娆,掌事嬷嬷也不会理她。
还有一层意思是,若新进宫的秀女,是主子们的亲人,或是来往甚密的人,掌事嬷嬷便需特别照顾,以求主子的好感。
回雪自然明白掌事嬷嬷的意思。
她不是一个毒妇,也不是一个妒妇,三年一次的选秀,说来就来,就如同山涧往下倾倒的瀑布,挡也挡不住,那些要进宫的女子,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回雪知道个中滋味,便也不为难她们,只浅浅喝了口茶,默默说了句:“掌事嬷嬷好生伺候着便是,我这里并没什么要交待。”
“娘娘可想清楚了?”掌事嬷嬷又提醒了一句。
“娘娘想清楚了,你去吧。”烟紫吩咐。
掌事嬷嬷高兴起来,若回雪这里没什么特别的交待,那就说明,进宫的女子当中,有给自己送金银求照顾的,自己便可放心的收下,若有秀女不听话,不成气候的,那自己便可责罚,也不用顾忌谁的面子。
这一晚相印殿的灯火直到很晚才熄,回雪坐着给四阿哥缝制了一个秋天穿的小肚兜,又给小桌子上的花修剪了枝叶,打更的人啪啪的敲着梆子,烟紫进来提醒了好几次,是时候休息了。
回雪有点睡不着。
她也曾进宫,那时候还是个秀女,进宫的前一晚,也心情忐忑,如今身居高位,这一个夜晚,虽不忐忑,却很感空洞。
宫里多数人都在等着这个热闹,这个三年一次的热闹,各府挑上来的秀女,或是坐着马车,或是坐着轿子,在宫里来来回回的走一圈,穿着打扮,甚至头上的发髻,都是宫里人热议的话题。
她们是宫中的新鲜血液,这深宫像是一个黑乎乎,酸溜溜的泡菜坛子,这些秀女进宫时,裙摆扬起的风声跟香气,足以使泡菜坛子“咕咕”的冒泡。
包括相印殿上下,听到王方说什么美娘和江惠蓝之后,便连续聊这两人聊到深夜,虽说只是在廊下轻声的嘀嘀咕咕,回雪却也能听的明白。
直到做好小肚兜,烟紫见回雪终于要睡觉了,心里也高兴,忙着铺床,等着吹蜡烛。
“去端一杯茶来吧。”回雪脸上一点睡意都没有。
“主子,这夜都深了,若再喝茶,怕是会睡不好。且半夜喝多了茶水,眼睛会肿的。”烟紫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去端吧。”回雪靠在床上。
回雪的话不容违抗,烟紫只好去端了一杯茶来,轻轻的递给回雪,等回雪喝完了,才收拾着茶碗退出去。
第二天天刚亮,回雪便起了。
烟紫一夜只顾着惦记主子,自然是没睡好的,早上起来还交待小厨房,做饭时要轻声些,别吵了主子,又跑着交待扫院子的宫女,轻些,再轻些,